所幸办公室的空调性能很好,室内倒是没有几分热意,凉爽清透得让人很是舒坦。
“苟哥,最近怎么样啊?”韩夏靠在办公椅里,一只手拿着手机通话,一只手把玩儿着钢笔帽。
苟诚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还算不错,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啊?”
“哈哈,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吗?”
“我没功夫听你小子放屁啊,有事说事。”
韩夏把钢笔帽扣在钢笔上,笑了笑:“是这样的,你不是想招个徒弟吗,我这儿有个人选,政法大学毕业的学生。”
“政法大学是好学校,不过从那儿毕业的我也见多了,结果一个都没看上,我要求可高啊,不会因为你的面子就放低了门槛儿的。”
“那是肯定,我说的这孩子十九岁就从政法大学毕业了,基础方面应该没问题。”
听了这话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行吧,刚好下午我有时间,我可以见见他,不过收不收他还得我说了算。”
韩夏转了转钢笔:“好嘞,那下午你直接去我二环的那套房子吧,我忙完了也会过去。”
这回电话对面的沉默更久了,足足过了五秒中,苟诚的声音才又出现。
“……你个兔崽子,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你小情儿啊?!”
“哎苟哥,你这就不对了啊,怎么还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才呢?”
“……呵。”
苟诚一声轻呵应付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苟诚是韩夏母亲朋友的儿子,两个人一直交好,年龄差得有些多的缘故,平时不像韩夏和李佑秦汋宋琛他们在一起玩儿,但苟诚是真把韩夏当亲弟弟疼。
能把事业做这么大,说韩家的手还干净是鬼话,现在韩夏站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没人敢动他,但前些年韩珂刚把子公司给韩夏的时候,几乎半个商圈都盼着他倒霉,韩珂不管他,他也没什么经验,三天两头就有人挑事儿,法庭没少上。
当时没人敢淌韩家的浑水,只有苟诚,帮着韩夏的公司打官司,硬生生是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子公司救了过来。
等到韩夏把总公司也接了手,什么都没说,就把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了苟诚。
就是因为关系太铁,所以韩夏让苟诚去找白冬,苟诚和韩夏倒是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白冬来说就有些难安了。
明明是他要拜师,怎么能叫师傅亲自上门来找他呢?
白冬给苟诚开门的时候人都懵了,先是朝苟诚鞠了一躬,礼貌地给苟诚问了好,然后才把人请进来,倒好了茶水。
苟诚看到白冬的时候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能入了韩夏眼,又受得住韩夏脾气的人应该是那种精致到雌雄莫辨,浪荡风骚的妖孽,最起码也得是更偏女性化的漂亮男孩儿,甚至他这趟造访压根儿没抱收徒弟的希望,只想做做样子然后等韩夏过来聊聊天就算了。
况且韩夏身边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韩夏对身边的人也向来不错,不见得韩夏对这人有多在意。
可白冬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很年轻,虽然性格温和,可面容不但不偏女性化,反而有几分硬朗的阳刚气,谈吐谦逊有礼,身上竟有些许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内敛气质。
白冬在交谈的过程中身体一直是略微前倾的状态,他知道这样会让人有一种受到尊重的感觉。
同时他也很细心观察着苟诚,多亏他平时无聊的时候读了韩夏那些有关心理学的书,现在算是派上了用场,他可以根据苟诚的动作或者是表情,判断苟诚对他回答的满意程度。
“有人说,律师就是一群只认钱的疯子,帮凶嫌打官司,吃黑钱,你有什么看法。”
白冬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双手自然地交握在一起,显得很容易让人信服:“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也就是大众对于律师这个职业最大,也是最多的误解。可以这样解释,律师是法律的信徒,而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凶嫌和受害者在法庭上,以及对于法律而言,他们是原告与被告的关系。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有维护自身权益不受侵犯的权利,所以才对律师进行委托。因此,作为任何人的代理律师,律师的职责就是保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委托人在律师眼中,也并不应该存在差异。这就是我的看法。”
苟诚没有给他思考和整理大脑的机会,再一次抛出了问题:“那么在委托人对律师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并且隐情关乎到定案性质时,律师是否应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相应的辩护呢?”
白冬知道苟诚在试探自己,不愧是老道的金牌律师,每一个问题都那样有深度,像是站在法律的制高点给你指出两条清晰的路,问你哪一条能走,哪一条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