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点了点头:“我清楚您的为人,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刘总确实是商圈里为数不多的爽快人,韩夏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把事情说明白了就没事了,不用粘粘糊糊地一整场应酬都在勾心斗角,生怕一不留神被下了套。
刘总三十多岁,韩夏二十七八,两个人都是正年轻,吃过饭刘总又拉着韩夏到了一个附近的高档会所。
韩夏前些天才喝了一顿,所以到了会所也没再喝酒,于是就叫了个人陪着打台球跟他对杆儿,也纯粹是不想拂了刘总的面子。
刘总就和韩夏聊了些商圈里的事情,韩夏毕竟年轻,跟刘总聊的过程中多多少少能学到一些东西。
大概是晚上十点的时候,崔秘书收到了白冬的短信。
——崔姐,不好意思打扰了,韩少现在方便吗我有事找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白冬回了信息。
——不太方便,韩总还在应酬。
信息很快地回了过来。
——好的,知道了,谢谢崔姐。
这很平常,白冬怕直接给韩夏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会让韩夏烦,于是有时会找崔秘书,打听一下韩夏方不方便。
白冬摁灭了手机屏幕,窝在沙发里抽了根烟。
这个点的应酬,多半都是在声色场所里了,他心里泛起熟悉的酸涩,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太多了,他都快麻木了。
其实他清楚,生意场上很多事情不是能说清楚的,但就算清楚他也会难受。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如履薄冰,杞人忧天,能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牵肠又挂肚。
他摁灭了烟头,把烟灰缸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又窝进了沙发里,想着他爸的事儿。
他帮他爸把这笔钱还了,之后呢?如果他爸戒不掉赌,终归还是会欠下债,还是他来还吗?他这一次可以伸手问Jeween和韩夏借钱,可是他也得想办法把借得这些还上,而且他绝对不可能再向韩夏要钱了。
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
白冬焦躁地搓了搓脸,他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偏过头,透过落地窗望向外面。
天空黑得像是黑色的烤漆,浓重得化不开。但城市里从来都是灯华街彩,好像有数不尽的欢腾,殊不知这些繁华之下,人人都藏着难以言说的悲哀与劳碌,人人都被这繁华变得沉默,逼着成长。
他必须得干点什么,只有找到另外的经济来源,才能破解这个死局。
不到零点的时候韩夏回来了。
那阵白冬还是在沙发上,不过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韩夏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窝在沙发里打盹的白冬。接着就闻见了空气里淡淡的烟味儿。
韩夏很少抽烟,所以家里有烟味会很明显。
他皱了皱眉,定睛看着白冬。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人明明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也完全不算瘦弱,而此刻团在一起却只有不大的一点,窝在沙发的拐角里就像是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
白冬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是韩夏回来了,于是就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一睁眼就对上了韩夏的目光。
“韩夏……”他是困得迷瞪的状态,下意识就叫了韩夏的名字。
韩夏倒是没在意他的称呼,只是皱着眉,不咸不淡得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睡沙发?”
白冬没答话,翻身踢上拖鞋就想往客房走。
“你是猪脑子吗?”他听见韩夏说。
他不明白他又哪点做错了,为什么韩夏要这么数落他,还好他习惯了,他没理会韩夏,他困的时候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于是自顾自地去了客房,蹬掉拖鞋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韩夏就看着那个人迷迷瞪瞪地跑去了客房,把他一个人晾在了客厅。
他翻了个白眼,走到主卧室打开了灯,看着卧室里那张干净整洁的床顿了顿。
“简直就是块木头。”
白冬刚躺下没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清醒了,他看见洗浴间的灯还亮着,知道韩夏还没睡,于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韩哥……”
韩夏已经裹上了浴袍,像是准备洗澡,听到声音就顿住了脚步,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白冬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没有人知道他的厌恶,厌恶自己的样子到了极点。
韩夏转过身看着他:“说话啊。”
“我想……跟你借点钱。”白冬低着头,他连声音都僵硬起来。
韩夏挑起了半边眉毛,抱着胳膊倚在一旁,其实心里十分惊讶,但还是平淡地问:“借?你打算怎么还?”
“……还没想好,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白冬抬起头看着韩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