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默许。
很可笑,他不爱李文辉,被人骗得稀里糊涂,他爱韩夏,到头来差点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他一直以为韩夏是把他拽出深渊的人,却不想又被一脚踹进了新的深渊。
一个物质折磨,一个精神折磨。
他要不起,不要了,他都不要了。
白冬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将辛辣的酒水都灌进胃里,笑得泪流满面。
他摸出电话打给Jeween,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人过来陪他醉一场。
电话那头Jeween明显不理解白冬大白天喝什么酒,不过还是来了。
Jeween来的时候,那间房子甚至连门都没锁,虚掩着一把就能推开。
酒气重地可怕,窗全被厚重的遮光布盖住,房子里昏暗地不见一点阳光。
Jeween皱起眉把门合上,看着坐在地毯上抽着烟的白冬,心里腾上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坐在白冬身边,才发现白冬满脸的泪痕,甚至泪水已经将衬衣浸湿。
白冬没说话,一口又一口地吸着烟,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烟灰掉在茶几上,酒水溅在地毯上,任凭眼泪涌出而不擦拭,已经醉了。
“小冬,你看看我,怎么了?”Jeween觉得心口一疼,捧着人的脸扳过来,手掌立马沾上了白冬脸上的泪水。
白冬像是听到了什么,眼神动了动,然后将烟头摁灭在茶几上,他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清明,被酒精彻底吞噬掉意识,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叫他小冬。
Jeween忽然就被白冬伸手搂紧了脖子,他感觉到白冬的身体因为抽泣而颤抖,那个向来孤傲的男孩此刻趴在自己肩头泣不成声。
心里毫无防备的疼起来,Jeween伸手抚摸白冬的后背,他的肩头被泪水打湿,他听见白冬在哭,哭得那么伤心,在他耳边嘶吼,在他耳边呼唤。
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韩夏。
“韩夏……你怎么不管我了……韩夏……你出来……”
一声又一声,喊得Jeween心碎。
Jeween轻拍着白冬的后背,他的眼眶被愤怒染红。
他恨的无以加复,他恨李文辉,也恨韩夏,这两个人一起把那个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
早在一开始听白冬说喜欢韩夏的时候他就应该让白冬清醒过来,都怪他,明明知道这个世道黑成什么样子却还是叫白冬受了伤。
“韩夏……我好想你……你别不要我……”白冬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弱,搂着人的手却越来越紧,就像将要溺亡的人拽着最后一根浮木。
Jeween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他最终轻声道:“……我在,我在呢……不会不要你。”
恢复神志的时候白冬还是在那张主卧的大床上,被子软绵绵地,只不过没了茉莉香。
白冬偏头去看身边的位置,没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期待这是一场梦,明明所有的希望都碎了个干净。
韩夏默认了韩珂做那些事情,也不愿意来管他。无非就是怕他纠缠,怕被韩珂发现丢了总裁的位置。
头痛欲裂。
白冬锤了锤脑袋,试着开口叫了一声:“Jeween?”
没人。
挺好的,他这幅狼狈样子也不想任何人在身边。
于是白冬没有再多做任何事情,翻过身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又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天还剩一分钟。
白冬坐在沙发里,抬起头望着钟表的刻度一点点挪,最后分针和秒针同时没过零点。
白冬站起来去洗浴间接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他望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用水珠砸花了镜子不再去看。
他在心里给了韩夏一周的时间,也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
被人骗一次不长教训,这一次就是他的报应。
活该。
突然一声巨响,是玻璃器皿打碎在地上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声音,玻璃碎了一地,边角上面沾染着些许鲜血。
白冬毫无预兆地用拳头砸碎了一个玻璃杯。
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指,血液不断地滴落下来,他将手送进水龙头下冲,随着玻璃一起碎了满地的还有他这一周以来的平静。
他的双目颓然地赤红起来,他感觉到心脏在猛烈的疼痛,他觉得那已经不是精神上的疼,而是生理上都在牵着五脏六腑一起疼,像是在每一个心室里都灌满了刀片,又被人一脚一脚地踩上去,他觉得胃里翻滚起来,喉间一片恶心,他扶着水池干呕,吐出苦涩的胆汁。
手在不停的流血,淌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又和未干的水珠混在一起流进下水道。
太疼了,白冬弓下腰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他靠在浴缸旁扬起头,青筋顺着脖子突起,额角汗湿一片,眼泪胡乱地被他蹭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