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会带着兜帽,无论是谁见到这样的人都会被吓一跳吧。
时臣面上毫无波动,只有微微皱着的眉头泄露他内心的不平静,“间桐雁夜?”
被他叫到名字的男人冷笑一声,蹒跚着拖着半边身体坐在了时臣对面,那只还未坏死的眼睛则死死盯住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惊讶吧?”
“是的,你完全变了个样子。”
“但远坂先生,您看起来并不知道雁夜先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吧。”
荧坐在雁夜身旁,双目清明,“不如说,您不知道如今的间桐家所使用的的魔术是什么?”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仍维持着优雅从容的仪态,但时臣平静的面容此时却起了几分波澜,“间桐家,不一直是水属性的蝶魔术么?”
“呵呵呵……”
雁夜的喉咙里爆发出了几声恐怖的冷笑,里面讽刺怨恨的意味令时臣的表情逐渐阴沉下去。
“你们的意思是……”
“蝴蝶啊……确实呢,曾经的间桐家或许是修习这样的魔术吧,”间桐雁夜拼命压抑住胸腔中的怒火,以几乎怨毒的视线凝视着时臣,“然而在那个老不死的手下,早已堕落成虫术了。”
“——请不要急着否认。”
雁夜身旁的金发少女像是看出时臣的不悦,出声打断了时臣还未出口的反驳,“目前我只能告诉您,樱在间桐脏砚的手下,过得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光明’。至于那孩子的遭遇,恕作为外人的我们暂时无法为您描述。所以不如眼见为实——接下来我和我的同伴将前往间桐脏砚所在的地方。因为樱也在那里,我认为身为父亲的您,无论如何都应该一同前往,并见证这一结果。”
“所以,我邀请您加入我们,即便抱有疑虑也无碍——我想您也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女儿吧?”
少女这通话实在是无懈可击,里面蕴含着的内容同样颇为意味深长。远坂时臣不安地握紧手杖,再次打量了几眼他昔日情敌如今的恐怖外貌,松口应了下来,“可以。”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笑着将手并在一起,荧转头看向身旁的间桐雁夜,
“雁夜先生……你确定自己真的要同去吗?关于间桐脏砚的手段有多无孔不入、防不胜防,你应该也知道。到时候如果他用什么阴招,我们可能没法及时保护你。”
雁夜重新将兜帽带上,他的声音疲惫却坚定,“我说过,我要救小樱。”
见此,荧也不再说什么,率先站起,“那就请诸位稍作准备——啊,时臣先生您可以自行在宅内活动,我在路上会为您介绍些我这边的情况,等下我们就出发。至于阿……嗯?阿贝多呢?”
而那个之前一直静静飘在少女身侧的小小白色使魔露出了几分无语,“阿贝多,他在你说话的时候就走了。我猜应该是和之前一样,想把空间留给喜欢聊天的人吧。”
喜欢聊天的荧:……
“总之就这样!几位待会见!”
··
远坂樱——现在应该被称呼为间桐樱了,偶尔因魔力枯竭而陷入昏睡时,在非常稀少的情况下会做梦。
这次,她梦见了许久之前的景色。父亲,母亲,还有姐姐欢声笑语坐在那边的草地上,春日的樱花重重叠叠地挤在一起,怒放着,灿烂着,风一吹,便哗啦啦地雨一般落下。
直到这时樱才发现自己坐在火车上,隔着厚而冰冷的茶色玻璃望着他们。
[不行呀,要赶快去他们那边才行。]
这么想着的樱,正思考该如何下车时,眼前的景色却慢慢扭曲着向后离去。
[是火车开动了啊。]
樱恍然大悟,跌跌撞撞地向车厢的尽头跑去,拉开一道又一道铁门,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扑通”一声,樱摔倒在了地上。
[这可不行],这样想着,樱努力从地上爬起。
[不然就回不去了。]
[咦?]
[她是要……回哪里?]
四周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叽叽”声,樱顺着声音抬起头。
不知何时,她所身处的整个密闭空间已被黑黝黝的虫潮层层围住,它们飞舞着,像漩涡一样,慢慢靠近樱,将她吞噬殆尽……
[梦,醒了。]
间桐樱睁开眼睛,其实睁开不睁开都无所谓,她身处的地下空间丝毫不见光线——眼睛在这里是没有用的东西。
虽然醒了,但梦里的触感依旧存在,身上的每处都被虫密密麻麻地裹住,虫潮就像浪花一样,推举着樱,在她身上游动着。
刚刚那个短暂的梦马上就被樱遗忘了,她半睁着眼睛,思考着要不要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