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没这么高,比自己矮了一大截,侍从们在一旁千求万哄,结果这位小公子一点都不买账。
他怒气冲冲地让所有人滚出去,说是不滚就打断他们的腿。
这句话是谢宗主常对他说的,结果他完全套用在别人身上。
只可惜自己当时不了解谢凌,以为真的只是小孩子不高兴,略耍脾气罢了。
再加上他小时候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眼睛水灵灵的,像星星一样,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生气起来也很漂亮可爱。
要是不说话,只站在那里,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摸了摸小谢凌的头,扬起一个慈爱的笑容,问他:“小朋友,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那时的他没有看见身边人震惊的目光,只是下一刻,小谢凌诧异的眼神中,立刻迸出来几丝怒意。
他嫌弃地打开他的手,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跳到一边,恶狠狠道:“你谁啊,敢摸我的头,是嫌活的太久了吗!”
他咬牙切齿,像只小狼崽,恨不得立刻咬死所有靠近的人。
裴奚弯下腰,耐心地告诉他:“我是谢宗主的徒弟,我叫裴奚,你叫什么呀?”
他见过长辈哄小孩,所以对谢凌也用了同样的方法。
小谢凌对他体贴的态度完全不领情,甚至嘲讽道:“谁问你名字了,有病。”
……
“有病?”
他刚刚是在骂自己有病?
裴奚惊讶地看着小谢凌,他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跟小魔王似的。
他对那些侍从不依不饶,最后谢宗主过来,骂了他一顿,他才消停下来。
因为这件事,佚䅿谢凌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后来从旁人口里,裴奚得知,当日谢凌在万箭场里发脾气,是因为那些侍从把他偷偷溜出去打妖怪的事告诉了谢夫人。
谢夫人怕他出事,禁足不许他出门,闷坏了的小谢凌立即暴跳如雷,找到告状的那几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谢夫人是为了他好,府里的下人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他的反抗,发泄,在别人眼里,只是极其幼稚的行为。
所有人都在为他考虑,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
后来的三年里,两人在同一处修行,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起初自己还想和他改善关系,与他说话时都带着笑脸。
但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后,裴奚终于接受现实,他们这位谢小公子就是天生地看不上任何人。
他对谁都是同一种态度,不管别人多想走进他心里,对他好,为他付出,这些通通没用。
不出三句话,他就能让对方彻底死心。
那些对他芳心暗许的小姑娘,只能默默对着画像唉声叹气。
裴奚从未见过谢凌对谁有好脸色,更别说顺从旁人的意见。
他以为谢凌不会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
谁知道这才一个月,他就忙不迭要跟棠州的叶小姐成婚。
裴奚抬起头。
离他们第一次见,已经过去三年。
那个气鼓鼓,站在万箭场里发脾气的小孩,现在已经变成了自己抬着头才能与他对视的少年。
少年意气风发,满身凌厉之气。
叶琬从府里走出来,淡然地经过谢凌身旁。
他脸色瞬间缓和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可以走了吗?”叶琬问裴奚。
“可以了。”
……
坐在马车上,叶琬摸了摸口袋:“裴奚给我的玉牌去哪儿了?”
谢凌坐在她对面,指尖出现一只蓝色的小蝴蝶,小蝴蝶从他手里飞走,停在叶琬肩膀上,化为她衣裳的花纹。
“灵蝶也可以传递消息,不用非要玉牌。”
叶琬点点头,打开马车的帘子,好奇地一直往外头看。
京都过节的气氛很浓烈,街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花朵,一簇拥着一簇,坐在马车里也能闻到花的香味。
青桃已经和绯元提前出去,她们三人临走前还聊到了很多关于花谕节的事。
她俩平日里一声不吭,私下经常聊起谢府内外的八卦,经常是一些家长里短,但叶琬每次都会听得十分开心。
虽然她不太能把她们说的名字和人脸对上号,但故事经过已经足够她忽略这点细节了。
她们还给叶琬科普了关于花谕节的禁忌。
青桃说,每年的花谕节只能有一个人许愿,必须是花神娘娘选中的人,如果没被选中,就不能随便许愿。
叶琬觉得她说的很玄乎,在心里许愿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
她好奇地追问了下去,想知道谁才可以对花神娘娘许愿。
青桃道告诉她,花谕节那天,每个人都有机会买一本花神谕书,如果手里的谕书开花,那就说明花神娘娘选中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