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新见事情越闹越大,也是心烦意乱。
他揉着眉心,出声道:“行了,姚文静,你跟我来我办公室一趟,说说你的事。”
“好。”姚文静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留在这里检查身体,她就是去被团长骂得狗血淋头也行。
……
可姚文静把事情想得太轻松,她没想到,张志新对她的处罚,比她所以为的批评教育要严重得多。
“姚文静同志,我认为……你暂时不是很适合继续待在文工团了。”
“鉴于你最近的表现,我和几位副团长商量过后,决定将你下放到伐木连,进行劳动改造。”
姚文静听了这两句话,瞳孔晃动,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她竭力地扶着手边的椅子,勉强站直,神色发僵道:“团长,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您听我解释,我……”
“不用解释什么了。”张志新失望地看着姚文静,“你要是把这些心思放在跳舞上,那该多好。”
姚文静面容惨白,指甲用力地攥着,“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跳舞,再也不在背地里说别人一句坏话了!”
“晚了。”张志新摇摇头,叹息道,“你还不知道吧,冬云同志的父亲,是我们军区的一位副司令。”
姚文静惊恐地睁大眼,不敢置信。
她吓傻了,唇瓣喃喃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姚文静从平时汪冬云家里寄来的那些东西猜到汪冬云家境应当不错,可没想到会这么惊人。
要是早知道,她怎么可能会散播汪冬云的谣言!
就算汪冬云真怀了,她也会拼尽全力帮忙遮掩,挤破头也要和汪冬云当上好姐妹啊!
那样大的首长,随便一句话自己就能提干了,还费其他那么多心思干嘛!
姚文静肠子都悔青了,也十分清楚自己得罪了万万不能得罪的人,怕是怎么求情都没用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团长办公室,回小院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团长给了她三天的时间留在这里,也算仁至义尽。
姚文静回去的时候,看到时蔓和汪冬云坐在院子里那株葡萄藤下,两人一副好姐妹的亲热模样,看得姚文静极其眼红嫉妒。
……时蔓肯定早就知道了汪冬云的背景吧!不然怎么可能忽然和汪冬云就成了好姐妹!
有一位爸爸是副司令的姐妹,也难怪时蔓不着急再攀住凌振那棵大树了。
姚文静好气好悔好恨呐。
气自己有眼无珠,悔自己目光如豆,甚至恨起了汪冬云。
既然家里那么厉害,汪冬云干嘛要藏着掩着,玩什么低调,早点儿告诉所有人不行吗?
那样谁还会欺负孤立她?真是蠢笨至极!
姚文静满腔牢骚,胡乱发泄,一整晚都睁着眼睛,把身边的女兵都吓了一跳。
……
第二天,舞蹈队的都知道姚文静要下放到伐木连去了。
那可是个糟蹋人的地方,比练功不知道要辛苦多少,只要去了那里,一双女孩子的手都要变成男人般粗糙的手。
不过姚文静在文工团根本没什么人缘,大家都不喜欢她那使劲儿邀功,为了捧高自己就暗暗踩低别人的性子。
所以直到她要下放,根本没人觉得她可怜。
顶多表面上随便安慰她几句,虚情假意似的,根本不走心。
姚文静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没人能救她,也不会有人为她说话,她没对别人抱有任何希望。
她一直都是靠自己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所以这次,她也清楚只能靠自己。
然而整整三天,姚文静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也没有想出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她甚至不敢告诉董庆国这件事。
怕董庆国因此嫌弃她,趁机和她分手。
和董庆国是一类人的姚文静太明白他们之间的势利要超过他们之间的感情许多。
姚文静恨不得这三天永远都不要过去,可却那么一眨眼就到了。
这天,是她应该离开文工团的日子。
她那么舍不得,磨磨蹭蹭待在屋子里收拾着行李,一点儿都不愿意迈出那门。
反倒是屋子里其他二分队的女兵,都早早起来,坐在唯一的那面镜子前,推推搡搡的。
“你好了没有哇,我也要扑粉呢。”
“哎呀,等等,让我看一看我这辫子梳歪了没有。”
“我要画一下眉毛,你们什么时候能腾出位子来?”
“……”
好像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女兵们都盛装打扮,格外细致精心。
缺席好几天文工团里排练的姚文静并不清楚,但她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她连忙放下行李,拉住身边那位女兵道:“诶,你这辫子上的红绸花怎么有点儿偏了呀,我帮你重新系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