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兵们都看得眼睛湿润,甚至失声痛哭。
她们没见过这样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这些明明都只是普通的生活着的人,每天为生计奔波,过着日复一日的平凡日子,会发愁今天的三顿饭吃什么,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长大,会担心秋天的收成,却从没想过会被这样的噩梦笼罩。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忽然被一群丧心病狂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时蔓杵在那儿,好像成了一棵快要枯掉的树。
每看到一个在担架上痛苦呻|吟的病人,她都觉得内心深处被拉扯着,原来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又不得不去看。
眼泪会凝结在她纤长的睫毛根,又很快用指尖悄悄揩掉。
原来平凡地活着,是一件那么珍贵的事。
……
黄昏来临,血色仿佛染红了半边天空。
时蔓苦涩地扯扯嘴角,回到她们文工团的临时住处。
这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就在这座临时搭起来的医院后边,和医生、护士们住的地方离得不远。
文工团一共派来二十人,分两个棚,都得挤着睡,时蔓也不例外。
这里条件艰苦,谁也没法特殊照顾,也不需要特殊照顾。
时蔓一回来,喝了碗暖胃的白米汤,就连忙问:“有新消息了吗?凌振他们防线……”
“今天又守住了!这是前边传回来的,蔓蔓姐您看。”
时蔓忙接过来,对着昏暗的小灯,凑近看了起来。
战况很激烈,凌振再一次艰难地守住了最难守的防线。
那片雨林难守易攻,逃犯们可以潜伏在环境复杂、极好掩护的雨林中,隐秘休养,随时出击。
就像俗话常说,暗处的敌人最难防。
可凌振又一次奇迹般地守住了。
他的小队只剩下二十多人,却再一次拦住了不知道数量超出多少倍的罪犯们。
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第无数次做好了准备,以为那道防线必破,以为罪犯们都会这样跑掉,屠戮掉边境那几座平静的村庄,并逃到另一边去,再也没法替死去的平民百姓们讨回公道。
却没想到凌振又一次创造奇迹,将那最难守也最关键的一道防线给守住了。
最高兴的要数边境的那些老百姓们。
他们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们的家园,那柄悬在头顶的刀,再一次缓住了它的落下。
再等一等,再撑一撑,只要等到支援来了,就不用再担惊受怕。
凌振凭着他出色的能力,也的确一直在这么撑着。
可他们有多想撑住,那些罪犯就有多想撕破他们这道防线。
他们不想死,就必须赶在支援出现之前逃到另一边去。
可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在凌振面前屡战屡败,吃了多少苦头,也越来越发现凌振的可怕之处。
眼看凌振所带领的那一支队伍被越打越少,快要弹尽粮绝。
而罪犯们蓄势待发,又在筹谋着新一波更迅猛的进攻。
这正是时蔓更担心他的地方,她不想再等下去,抬头对文艺兵们说道:“好了,你们留在这边鼓舞驻守战士们的士气,安抚当地老百姓。”
“那你呢蔓蔓姐?”
时蔓忽然起身,“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时蔓往外走,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医院还有灯,只是这里条件不好,许多灯都接触不良,电力供应也不足。
所以那些灯都一闪一闪的,在黑夜里看上去颇有些寂静恐怖。
时蔓不怕,她笔直往医院走,文艺兵们看着她纤弱又坚定的背影,都微张着嘴,却没人出声拦她。
这场行动的总指挥就住在医院里,听说他因为情况危急而急火攻心病倒了,就一直住在这间临时医院里。
可他即便这样,还是不听医生护士的话,每天熬到很晚才睡,又天不亮就起来举着望远镜到处看。
明明是在治病,却越病越严重,谁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都说不听。
时蔓走到他的病房前,里面透出微弱的亮光,果然还没睡。
时蔓敲门进去,这位总指挥立刻把什么东西往床底下藏,看清楚进来的不是总念叨他要早点休息的护士,而是时蔓后,他愣了愣,“小蔓?”
“朱叔叔,好久不见,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来拜访您。”时蔓礼貌地问好,这位朱总指挥来过她家做客,是蒲大首长曾经的部下,关系很是亲近。
看到时蔓,朱总指挥很快反应过来,和蔼地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来送演出的对吧?咳咳……”
“是。”时蔓上前一步,神情有些复杂地问,“朱叔叔,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只是想来请求您一件事,我想……去边境线那边送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