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夹起饭盒里的肉丸子放进温君丽的盘子里,轻笑道:“看我做什么?快吃饭。”
走路的时候,所有人看到温君丽就掉头或转弯,避之如洪水猛兽。
但时蔓看见她,却会露出笑容,快步走过来,挽住温君丽的胳膊,“看你这方向是要去琴房?正好,我们一起。“
温君丽受宠若惊,只感觉自己被时蔓挽住的那半边胳膊好像麻了一样,毫无知觉。
走路甚至不小心出现同手同脚的情况。
她何其幸运,能被时蔓这样关照。
她甚至觉得,有时蔓一个人对她笑就够了,好像可以胜过文工团所有人加起来。
练习的时候,其他人都把温君丽当空气,害怕被温君丽打小报告,一点点小动作也要被误解成歧义。
时蔓却会站在温君丽的身边,指着她的琴谱,说哪里弹得好,哪里需要改进。
最后,时蔓笑着对温君丽说:“你的二胡是拉得最好的,到时候上春晚,算你一个。”
温君丽怔怔地听着,像在做梦一样。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
反应过来后,温君丽向来柔弱飘忽的眼眸里,渐渐有了坚定且向往的光。
不过,团里上春晚的节目,不是时蔓一个人说了算。
她只是器乐队的队长,只拥有推荐权。
最后决定哪些人,是由团里的首长们以及各位队长一起商量决定的。
时蔓将这件事拿出来讨论,其他人很快都露出为难的表情。
“时队长,我们不是看不起温君丽啊,相反,我们觉得她很好,也很努力,她的父母值得尊敬。”
“只是……她毕竟身体不太好,万一力不从心,或者是春晚上出了什么纰漏,那我们谁也担不起责任呀你说是不是。”
“还是算了吧,那么大一场演出,二胡拉的好坏影响不了什么,最主要的,是不能出乱子啊。”
“温君丽不方便和人沟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意外状况呢。”
“是啊,器乐队又不是没有拉二胡的,还是找一个稳妥些的吧。”
“……”
时蔓其实早已经猜到大家会这样说。
她没有立场,也没必要长篇大论去说服其他人。
她后退了一步,决定道:“那既然这样,大型节目我也不参加了,我和温君丽一起推出好了。”
歌队队长就坐在时蔓旁边,她一愣,连忙小声劝她,用手在背后悄悄推时蔓,“你说什么傻话?何必强出这个头呢?”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没想到时蔓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张志新叹着气,拧眉看向时蔓,“你这脾气,该忍忍啊。”
众人也纷纷点头。
其实真没必要为了温君丽这样。
温君丽是烈士遗属,待遇很好,首长们也都关照她,生怕她受了委屈。
她在团里无论怎样,参不参加节目,是否练习排练,都能过得不错。
就算是她完全不表演,也能待在文工团里养老。
可是养老?
时蔓知道这绝对不是温君丽的追求。
她只是想帮帮这个小姑娘,让她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
等人们散去,张志新把时蔓留下来单独谈话。
时蔓很坚定地告诉他,“我能看出来,温君丽是真心喜欢文艺工作的,不然,她大可以在老家养老,没必要来咱们文工团。”
温君丽拉二胡的时候,张志新也见过。
他当了文工团团长这么久,哪些人爱音乐爱演奏,哪些人是“爱”别的东西,他当然同样一清二楚。
他叹了口气,听到时蔓说:“我想帮帮她。”
张志新点点头,赞同时蔓的想法,“温君丽是个好同志,咱们能帮她一把,当然要帮。”
“我打算帮她出个节目,去参加春晚节目的竞选。”时蔓淡声说道。
张志新一惊,没想到时蔓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春晚节目除了原本内定之外,还会空出一些节目位置,用来竞选。
社会各界都可以准备竞选的节目,只要足够创新、优秀、好看,就有可能被选上,登上春晚的舞台。
只是,被选上的几率很低很低。
张志新完全不抱希望,但还是口头鼓励了一句,“如果能选上,那就太好了,咱们京北文工团有两个节目上春晚,想想都长脸。”
说着,张志新又觉得可惜,“你真打算退出团里的节目?你帮她出个节目倒是可以,但着实没必要退出团里的节目。”
他尽力劝时蔓,毕竟谁都知道想要通过节目竞选上春晚有多难。
可文工团的这个节目不一样,完全已经板上钉钉,只需要好好练习,就能上春晚出尽风头。
这可是第一届春晚,能通过电视、广播同步到千家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