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也只是修缮、装点了一下。
要不是那样,他也为难。
所以当时大首长说要给他分房子的时候,他腆着脸从一众首长的申请里拼杀出来,就是咬定要这一套。
他知道,这一套小洋楼肯定是时蔓最喜欢的。
果然,看到时蔓在笑,他心里就踏实了。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啊?”时蔓摸着那把椅子,做工很好,一看就不是赶制出来的。
可她说要跟凌振结婚,是忽然说的,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很猝不及防,这些东西根本来不及准备。
喝了些酒,又和时蔓靠得这么近,凌振的脑子很难保持长久的清明。
他喉结一滚,头脑发热,直接就说了出来,“和你相亲的第二天。”
时蔓指尖顿住,她讶异地看向凌振,抓住他又问了几个。
凌振捋直舌头,一个个老老实实回答。
时蔓没想到他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归置这些东西。
而且奇怪的是,都完完全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她喜欢的颜色、材质、款式,没有一处是她所讨厌的。
连摆放的位置她都觉得很顺眼,看着就舒心,没什么能挑剔的点儿。
这就很奇怪了。
时蔓明明还记得在梦境里,结婚当晚她看着婚房里那些老土的桌子椅子、锅碗瓢盆就开始忍不住想要生气。
床单被褥也丑得出奇,完全像是上个世纪土掉牙的老头审美。
可眼前的,怎么都布置到她的心窝里去了呢?
“凌振,这些是你弄的还是钟临弄的?”
“我。”凌振扶着椅子,没想就回答。
时蔓垂下眼,掩住眸子里的异色。
奇了怪了,怎么凌振完全不像梦境里预言的那样。
在现实里,反倒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比她爸妈还懂她?
……
参观完整个房子,时蔓也累了。
今天一直就像转个不停的陀螺,从早上起来,除了吃饭的时候,就没歇息过。
晚上吃喜宴也累,到处敬酒、寒暄,实在辛苦。
凌振带着酒气的呼吸热热的,喷在她颊边,问她要不要去看除夕守岁的烟花。
他因为高兴,今年吩咐团里预备的烟花也比往年多。
时蔓拽着他到主卧的小阳台上,这儿的栏杆刷着白色的漆,还放着两把竹藤圆椅和一张小茶几。
“坐下,我们在这儿看。”时蔓手撑着下巴,倚在椅子上,视野开旷。
辽阔夜空只点缀着几颗星子,其他地方一概黑得像她们文工团的那块幕布。
晚风习习,有点儿寒意,扑在脸上,透心的凉。
凌振仅剩的微醺酒意都被吹散了,他忽然起身,再回来时,忽然端着一个炭火盆。
里面是烧得旺旺的木炭火,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烤得他挺拔的鼻梁沁出薄汗。
凌振不怕冷,只怕热,他身体好,大冬天的仍然像个火炉,穿短袖都不会着凉。
所以他把炭火盆完全放到时蔓这边,离得远远地坐下。
时蔓身上那点儿寒意迅速消退,瞬间温暖沁到心头。
凌振忽然又伸手,递过来一包红纸。
时蔓挑眉接过来,“又是压岁钱?”
“是我所有的钱。”凌振认真地回。
他从十六岁那年,走出凌家沟,进入军队,所有的钱除去这次结婚的开销,全在这儿了。
时蔓将那红纸打开,里面的钞票由面额由小到大都很熨帖平整地叠着。
连一个角儿都没压出来,凌振保管得很仔细,也很干净。
除了钱,还有票证。
也都整整齐齐排列放着,和钱分开包。
趁时蔓数钱的功夫,凌振又转身进屋,抱过来一个小木箱。
里面是凌振其他的所有东西,包括他的奖章、表彰证书、军功章,还有一些首长们给的物质上的奖励。
其中最珍贵的冬虫夏草已经进了时蔓的肚子里,剩下的这些,都在她手里。
时蔓看着凌振一样样东西递过来,觉得好笑,“你怎么不干脆把你整个家都搬到这儿来啊。”
凌振想了想,身体迟疑地往前倾。
时蔓怕他当真,赶紧拦住他,“行了,这些你都自己收着吧,我要你这些做什么。”
她把小木箱挡回去,手里的那一包钱也不过从中间抽了两张钞票,剩下的都还给他。
“我要这两张就够了。”她笑,“压岁钱。”
“……你说小孩儿才要压岁钱。”凌振记得时蔓说过的话,他眸子里掠过一缕迷茫。
换成以前,他虽然疑惑也不会问。
但时蔓教会他开口,他也就学会了有问题就要说出来,这样才和她好好沟通。
时蔓今天心情好,脸上笑容灿烂,说的话也俏皮有趣,她歪起头甩了甩两张钞票,“是啊,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和你结婚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小孩儿,你得多照顾我,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