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不能这样。
钢琴小分队也进行了好几场的演出,反响都特别好。
首长们很喜欢,战士们也是,只要提起便是竖大拇指,团里其他的文艺兵们都很羡慕,找到机会便和她说,也想来学练钢琴。
但时蔓不打算再从团里招人,和领导说好了,等来年文工团招新人的时候,直接去那儿挑。
她拒绝团里的大伙儿理由也都和拒绝江兰芳差不多,既然已经在当前的领域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也不年轻了,就没必要重头开始。
感情上,她和凌振也挺好的。
偶尔放假的时候去公园玩玩,或者是叫上他去家里吃顿饭。
父母还是喜欢说结婚的事,但时蔓现在都听习惯了,也不会紧张或是赶凌振走。
反正随便他们说去了,凌振都听她的。
再说了,他还一直没求婚呢。
凌振也是真没时间,他忙着带团,总有些七七八八的事儿,还有首长特别交代的任务,只信得过他,要找他去完成。
时蔓一家也都很好。
父亲、母亲工作都顺心如意,妹妹也好像已经暂时忘记了那段可怕的经历,重新开始上学,渐渐又恢复了以前那叽叽喳喳小喜鹊一样的性格。
唯一让时蔓有些担心的,还是汪冬云。
被副政委抓过作风问题后,汪冬云收敛了一些,但不是全部。
时蔓仍经常听到汪冬云谈了对象又分了,没两天又找了新对象的事儿。
她来者不拒,只要是愿意跟她处对象的,她就和人家处。
不在乎对方的长相、身高、年龄或是家庭条件。
按她的话来说,她家都这个样了,还有人不嫌弃她,那就随便怎样都行。
但她不长久,总是很容易就和人分开,然后飞快地找到新对象。
这事儿,团里也知道,可没法再说她作风问题。
她又不是同时在和好几个男人接触,她只是谈恋爱的时间短,单身的时间也短罢了。
但这怪不了她,她总能说出和对方处不好的理由。
时蔓见汪冬云这样,也没再去说她。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还是和以前汪冬云非要和赵文在一起那样。
时蔓只能说,人生有些弯路泥泞,只能自己去蹚了才知道。
就像她如果没有经历梦境里的那一切,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她。
……
在秋天接近尾声的时候,时蔓再一次收到来自上沪市的消息。
这一次,不是以信封的形式,而是一个人亲口带来的消息。
这天,她刚从琴房出来,就看到文工团外岗亭的战士跑过来告诉她。
“时队长,有人找您。”
“谁?”
“说她是从上沪市过来的,上沪市的一个派出所给她开的介绍信。”
时蔓愣了愣,随后往大门口走。
她远远的,看到一个短发女人,背着大大的包,站在那儿跺脚哈着气。
还没立冬,但天已经很冷了。
女人穿得很单薄,双手抱着自己,不停搓着。
看到时蔓时,她露出一个大大的有些抱歉的笑容来。
时蔓认出了她。
那个在上沪市街头,冒充自己的女人。
她们的声音很像。
“你好。”时蔓走过去,仍保持着礼貌和客气。
“你好,时小姐。”女人虽然笑着,但不难看出她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时蔓问她。
女人弯下腰,费力地拉开那个大大的编织袋,里面竟然全是红薯。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女人说着,忽然眼睛里泛起泪花儿,“那时候假扮你去骗人,我、我一直良心上过意不去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时蔓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女人惊愕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你知道?”
“我知道。”时蔓点头,“你签字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揭穿那个平头男人的时候,你的表情和态度,让我更加肯定,你是被他逼迫的。”时蔓接着说。
“……还有,你能出现在这里,也说明你肯定是无辜的。”
毕竟和王龙混迹的那伙人,都已经被抓进了监狱里,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生生地出来。
“时小姐,对不起。”女人流着眼泪,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除了跟你说对不起,我还想来跟你说一声谢谢的。”
时蔓赶紧去拉她,“谢归谢,无论你想说什么,可不能这样下跪,让别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女人被时蔓拉得站起来,眼泪不停地流,“时小姐,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那群人……逼着到什么时候。”
“我要是不肯跟他们去骗人,他们就打我。”她挽起袖子,有些陈年伤痕和疮疤,触目惊心,大概永远都不会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