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最后还是从一个小女孩口中,才打听到了村长家的位置。
要说是村长,房子真是村子里修得最漂亮的。
白白的墙,红屋顶,还有整齐的竹篱笆围墙。
时蔓她们就被挡在了竹篱笆外头,叫门却没人应。
对于凌振来说,他有一百种方法进去,但都违反纪律,所以他不能做,只能和时蔓站在门口苦等。
他的目光越过竹篱笆,看向房子二楼窗户那边开了的一条小缝,微皱起眉,眸光忽然变得凌厉。
那窗子立刻“啪”的一下,关上了。
“……”房子里有人,并且在观察她们,但故意躲着不出来。
联想着村民们的态度,这让时蔓意识到,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复杂。
眼看着这么等,根本等不来,时蔓只好叫凌振和她一起去村里找找。
本来是想分头行动的,但凌振怕时蔓一个人不安全,坚决不肯离开半步。
这村子别看不大,但他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危险不小。
时蔓的确觉得这儿的人都挺奇怪的,看到她和凌振就想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都避开视线,或是扭头就走。
甚至有人拿着锄头上来,想叫她们走人的,但不过与凌振对视一眼,就吓得灰溜溜地走了。
在这种时候,不得不说长得又冷又凶的凌振还是很有用,很有安全感的。
时蔓碰了好几颗软钉子,最后终于有一个在田边锄杂草的妇女跟她说话了。
“姑娘,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时蔓站在田埂上,望着女人干枯发黄的面庞,蹲下来问她,“大姐,我只是想来找我妹妹的,她被拐卖了,你在你们村子里见过她吗?”
她拿出那张画像,展开在女人面前。
女人脸色微变,随后低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喃喃着说话,几乎快要把脑袋埋进土里。
时蔓看她这模样,十分清楚她一定知道什么,便放缓语气,可怜地说道:“大姐,你有孩子吗?你知道吗?我妹妹丢了后,我爸爸每天晚上都哭,我妈妈瘦了一个圈儿,我们家几乎都不成样子了……”
“大姐,如果你知道什么,你悄悄地告诉我好吗?我绝对不被任何人发现是你说的。”
时蔓能看出来,这位大姐在畏惧着什么。
她只能打感情牌。
这大姐被她说的眼眶微微湿润,她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我、我其实也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
时蔓很惊讶,难怪她会愿意和自己说几句话,“你多大了?”
女人窘迫地扯着衣角,“二十。”
时蔓更为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年轻的年纪,怎么看上去和四十几岁的女人差不多?
女人拢了拢发黄枯燥的头发,“我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
时蔓已经彻底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想起来追问:“那你见过我妹妹吗?”
见时蔓问回正题,女人也收起闲聊式的口吻,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很小声地说:“这里有很多被拐卖来的小女孩,我不知道你妹妹是哪个。”
“很多?”时蔓终于知道自己进了这个村子以来,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这里的女孩太多了。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女孩子,有的一个,有的两三个。
“他们怎么敢?!”时蔓又惊又气。
她在梦境里找回妹妹后,妹妹对过去那段经历很多细节都不愿意说,也没说起村子里还有其他被拐卖的女孩,连村子的名字都只是寥寥几语揭过。
时蔓没想到这儿还藏着这么丑陋的罪恶,“这里离上沪市那么近!”
女人垂下眼,很低落地说:“拐来的都是女孩子啊,一般女孩子丢了家里人都不怎么找的,即便在这里,也不用担心被家里人找回去。”
“拐过来的时候,女孩子们都还小,懵懵懂懂的,哪记得回家的路。”女人想起自己,眼神越来越暗,“我就是七岁的时候被拐过来的,当童养媳,我只记得自己的家在北方,但连父母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时蔓看向四周,空荡荡的,不由问,“你现在似乎能够自由了,没想过回家?”
女人苦笑,“都生了三个孩子了,这就是我家了,我还能回什么家?”
“和你说这些,也只是觉得村里的那些被拐来的女娃娃们太可怜……”她也警惕地看看周围,不过其实有凌振在放哨,是完全不必担心的。
时蔓目露感激,“你挽救了很多家庭。”
女人咬唇摇摇头,眼神很沉重,“不过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也没用,你带不走你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