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凌副团长,他的级别摆在那儿,样貌身高又那么出众,但是时蔓好像根本不在意他。
那淡淡的“吹了”两个字说出来,让这两位女兵觉得时蔓看起来好酷。
她们深深明白,不是谁都有自信拒绝这么好条件的男人。
时蔓向来骄傲又恣意,她不在乎别人说自己娇气、任性、矫情、自私等等,因为那的确是事实,并且她也没觉得那些是缺点,需要改正。
但这个不一样,明明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甲优等,凭什么要被人造谣毁了名声。
她只需要告诉眼前这俩人,她们很快就在文工团内把这消息传开。
时蔓不是靠的凌副团长,她已经婉拒了凌副团长,根本不可能再请他托关系走后门。
要是先找凌副团长帮忙,再过河拆桥,那就更不可能了,凌副团长那雷霆手段,能饶得了她?
所以,时蔓拿上甲优等光彩得很!完全是凭她的真本事!
这消息同样像一阵风似的,刮过文工团许多地方。
有许多女兵脸上都火辣辣的,她们都年纪不大,听风就是雨的,也到处和人说小话传过这事儿,还曾忿忿不平过。
没想到,自个儿竟然传的是谣言,于是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许多人发现来到文工团,学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要瞎传消息。
一切都该以上级指示为准,相信公平公正。
……
夜渐渐深了。
文工团这边的红楼营房早已吹了熄灯号,夏日虫鸣长一声短一声的,伴随大家陷入梦乡。
同样的,整片京北军区,只有零星几点灯光,那是巡逻的战士打着的手电筒,静默的岗楼照明灯,以及……凌振在台灯下的沉思。
他住的是单人宿舍,不用担心会影响他人休息,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熄灯号吹响后没有入睡,反而打开他的那盏老式台灯。
窗户开着,夏天夜晚的凉风吹进来,他桌上的图纸随风翻动几页。
要是时蔓看到,大概能认出来,图纸上画的布局正是她嫁给凌振后,头几年住的那个小房子。
这是团部五十年代起的家属楼,用到现在,已经略显老旧,当时设计也很落后。
只有公共厕所,洗澡要是想用热水,仍然得去通用的男兵澡堂和女兵澡堂,很不方便。
凌振很认真地埋头涂画,腰背挺得和他手里的孔雀牌铅笔投下的阴影一样直,图纸上不断出现一些改动的痕迹。
是的。
凌振,重生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一切——
他清楚时蔓以后那个矫情小性子会是怎样,但对她又气又没奈何。
也清楚自己不近女色,思想守旧老套,只想娶她一个人。
更清楚他得提前准备好结婚的东西,她嫌弃的他都提前规避好,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再吵着要闹离婚了吧。
第6章 回绝
礼拜二是忙碌的一天。
大早上出操,上午搬宿舍,下午整理内务。
因为大家选拔过后,都从新进文艺兵成了某某队某某分队的兵,有了正式的表演队伍和文艺方向,所以领导安排大家的宿舍重新进行划分。
一个队的住到一块儿去,能增进感情,表演时也更有团结凝聚力。
像这种三人的宿舍,是团里给新进文艺兵的福利,现在就得收回去了。
时蔓和姚文静搬到了舞蹈队那边的宿舍,是一个单独的院子,正好五间,每个舞蹈分队住一间,十来个人,大通铺。
这院子离红楼营房不远,独立于其他队的住处,是上个世纪的古建筑,重新修缮一番,古色古香又干净敞亮。
团里考虑跳舞练功常常容易伤到膝盖或脚踝,所以特意给舞蹈队安排住在这边,不用爬楼梯,很为大家着想。
院子开阔,右墙边立了几根铁杆,没事儿还能练功压腿翻翻跟头。
左墙边是一历史悠久的葡萄架,夏天绿荫如波,听说等到结成串儿的葡萄长得又圆又大,再摘下来往院子中央那口深井一镇,清甜冰爽,简直没得说,所以,领导们都没舍得拆掉这葡萄架。
时蔓搬到一分队的屋子,虽然挤了点儿,但一分队是舞蹈队里最好的队伍,分的屋子自然也是最好的。
院子的正屋,南北通透,冬暖夏凉,住起来倒也舒心。
姚文静同样搬过来,和时蔓对比起来却极为郁闷。
五队哪哪都是吊车尾的,住的屋子也是最差的倒座儿,阴潮得很,一整天都不见阳光能照进来,房子低矮,住着总觉得压抑。
两人心情各异搬到不同的屋去,刘桃则搬到了歌队那边的宿舍,住了一个多月的同屋姐妹就这么分道扬镳。
正整理内务,收拾好个人物品,时蔓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收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