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粮食欠收,米价飞涨,酿酒耗费粮食,朝廷几次提出不酿酒的倡议,但越这样,酒价涨得越高。
别说十年才算陈酿,三年的酒都被人从地底下挖出来喝光了。
桌上这坛还三十年,金不换的大宝贝啊……
欧阳澄心里小声感慨,不得不承认还是“下九流”有门路啊!
江父和欧阳澄都是臭味相投的,带着无比期盼的眼神看梁柏一一为他们斟酒。
“斟满斟满!”
“拿稳了,别洒出来!”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啊!”
绕过康素君,面对丈母娘不解的眼神,梁柏只道:“烈酒,娘就别喝了。”
康素君了然,“好,听你的。”
一旁的江母乜了眼,眼里对这对丈母娘和女婿的和睦相处充满羡慕嫉妒。
“多谢。”江泓矜持,只要了半碗。
最后梁柏也给自己和欧阳意的碗里倒了酒,不多,只沾点碗底。
两家人其乐融融地碰杯,康素君以茶代酒。
本以为这坛三十年陈酿会将聚会气氛推至高.潮……
但,喝了一口之后,所有人的脸都凝固了,僵住片刻,随即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咕噜,艰难咽下。
刹那,一股子臭酱油味儿直往天灵盖冲。
那滋味,几十年酒龄的江父也大为震撼。
“这、这这怎么这个味道?”
两个老兄弟面面相觑,大为不解。
康素君好奇,小小抿一口丈夫碗里的酒。
哦豁,这味儿真是尝所未尝,终身难忘!
江母最先发难,“你该不是被骗了吧!哪儿路边花几文钱买的臭酱油?”
康素君不高兴了,为女婿辩解:“姐姐说笑,几文钱怎买的来陈年酿。”
“多谢娘体谅。酒确实不好喝。”梁柏表情无奈地道,“但也确实是三十年的杏花酿,梁大将军赏的。”
“哦……”
欧阳澄和江父听了奉宸卫大将军的名号,不再有疑。
欧阳意尴尬地笑,“那是那是,大将军总不会骗你们。”
江母还想嘲弄,看见几个男人表情欲言又止,也不敢擅自发言。
江泓更是深知官场规矩,违心地道:“大将军赏的,自然是好酒!”
梁柏冷笑:“江郎中不愧在尚书台行走,还是你识货,再来一碗?”
“不不不!”江泓吓得连连推拒,“在下身子虚弱,本不宜饮酒的,这酒还是留给奉宸卫的将士们吧。”
梁柏微微颔首,嘴边掠过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随手将欧阳意碗里还剩下的酒往身后地上一洒,“看来,时间久的东西不一定好,容易馊。”
欧阳意眨眨眼,一时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康素君却是先附掌而笑,“对对对!要我说,陈酿未必有新酿香!”
她意有所指地看看欧阳澄,笑容更加豪爽,“这酒要是串了味儿啊,再陈年,还不如一坛臭酱油呢!”
江泓正想喝汤,生生被呛了一口。
说谁串味儿,说谁老酒是臭酱油呢?!
成过婚生过娃儿,怎么就成串味儿臭酱油了?!
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接着还是喝江父带来的酒。
欧阳意贪杯,全桌敬了遍。
梁柏轻轻抓着她的手,把酒杯拿走。
“我没醉呀。”欧阳意力求淡定地说,“今晚陪爹娘,高兴。”
“不是不让你喝。”
梁柏为她舀汤解酒,“明日还要查案。”
欧阳意:“……啊我把这茬忘了。”
梁柏:……
欧阳意哈哈一笑,“骗你啦,我有分寸。”
就在两人嘀咕嘀咕时,江泓插话进来,“是何案子,有什么刑司帮得上忙的尽管告诉我。”
他把橄榄枝递过来,欧阳意再怎么排斥,也不会代表疏议司和他交恶,回了些客套话。
“欧阳老弟,我这次去临州带回一些好东西!”江父兴奋地道,还像个老男孩。
欧阳澄一直羡慕他的好兄弟能四处游山玩水,立马起身,“快给我瞧瞧!”
江父把江泓也叫上,一起去了书房。
康素君说从商州老家给江母带了特产,江母就喜欢有人捧着她,嘴里说着“自家老姐妹还这么客气”,面上笑逐颜开。
两位母亲离桌。
梁柏今晚要返回皇宫。
“这么晚了还进宫?”欧阳意问。
“西北有异动,吐蕃人频频袭扰,大有趁着晏德达不在要侵占地盘的意图。太后召集了晏德达父子还有一干肱骨大臣议事……”奉宸卫大将军自然不可缺席。
“哦,那你忙去吧。”
梁柏已经习惯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妻子去好姐妹家里留宿,但今晚顾枫要在疏议司熬夜整理卷宗,梁柏将人送回家。
正好她今晚饮酒,酒能安眠,半夜应该不会发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