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只摇了摇头,仍然对着玉宸轻声道:“你会为之痛苦挣扎,为之深陷绝望;你会怨恨我,也怨恨这个寡情的世界。凡你所有,尽皆失去,如此,方谓之代价。”
“包括我的毛绒绒吗?”这是努力挣扎探头的玉宸。
祂轻叹,望着天真的圣人:“是啊,包括你的毛绒绒们,谁也不会留下,他们都会离开你。”
浮黎显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拔剑的手了,兄长压抑着满腔怒意,看着不请自来的天道,维持着最后一点微末的尊重:“您还是闭嘴吧。”
祂侧首看了一眼浮黎,愣了三秒才恍然回神:“是玉清啊。”
浮黎:“..”
他面无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拔出剑,把玉宸挡得严严实实。兄长颇为不耐地垂着眸,凝视着剑尖上一点寒芒。它沾染过数之不尽的鲜血,剑身秀长,动时若游龙惊鸿,少有人得以避开。
对天道动手,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真的,颇想试试。
“算了,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天道最终还是笑了笑,搁置了自己的疑问,祂凝视着这幅兄妹友爱的画面,将之悄无声息地存入心中。
“祝你好运,玉宸。”
“祝我好运……”圣人阖着眸,喃喃低语,又向着远处,挣扎着伸出了手,“太始,天道。”
她轻轻笑了一声:“如你所见,我来了。我来付我的代价,救我的众生。只是我不信命运,也不信未来。纵使祂亲手从我手中将之拿去,我也要亲手……把它们都夺回来!”
*
归墟一边倒的压迫之势瞬间扭转,短暂的,变成另一种形式的一边倒。
通天剧烈地喘息着,剑尖一卷,快若惊雷,斩开自地下袭来的敌人。终于找到机会后撤几步,避开来自整个归墟的无穷无尽的袭击。
他哼笑一声,眉眼微蹙,望着陷入两方围殴之中的魔道,抬手擦了擦唇角的乌青:“好狠啊……”
再垂眸望去,广袖上又破了几道伤口,渗出大片的血迹,瞧着格外触目惊心。
“嘶,真痛。”
看样子,想凭如今的实力卷入道魔的争端,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圣人斜着眉眼,长剑微挑,斩碎几缕妄图逃逸的灰雾。瞧了几眼确实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便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奔到玉宸身旁,扶起再度脱力昏迷的少女。
他匆匆扫了一眼阵法,明了了这般动静的来源,又瞥了一眼强行降临的天道,沉默地将她揽入怀中,摸了摸她那个热衷于作死的小脑瓜。
通天默不作声,低下头在原有的阵法之上,又耐心地画了一遍阵法,将之容纳在内,庇护其核心,方放出自己的四把诛仙剑,却是转攻为守。
诛仙成阵的瞬息,将整座归墟搅得愈发不宁,自上而下看去,白芒与黒芒交织在一起,互相盘绕,竟生生形成了一个太极模样。
只是这太极,像是一个不怎么健康的太极,黒芒势弱三分,蜷缩在一角,白芒烈烈,有鲸吞之势。
不过谁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还是那句,这里是归墟。
世间至恶之地,混沌不息之渊。灭世的洪水藏于其下,时刻准备着越出深渊,奔向洪荒。
天道们预见了这一幕,下手时越发得狠辣。偏又不得不看着时间条一点一点往前进,觉出深深的无力感。
“朋友,没吃饭吗?用点力啊!”太初鬼哭狼嚎。
太始冷笑:“这种时候就不要痛击你的队友了好吗?”
魔道并不和祂们在一个频道上,只听祂嘲讽一笑:“以多欺少,倚强凌弱,这就是天道的作风吗?”
太初:“是啊。”
太始:“是啊。”
魔道噎住了,半天之后,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不要脸!”
太初:“脸?脸是个什么东西,能让洪荒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新时代新洪荒吗?”
太始:“脸?脸能让归墟回归洪荒的怀抱,从此荣辱与共祸福相依,将青年大学习传播到整个位面吗?”
魔道忍着气,一字一顿地威胁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太始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在凭什么和你打?哥们,你不行的,趁早弃暗投明还有条活路。”
太初补充道:“一个好的队友是成功的一半,一个猪一样的对手是成功他妈妈。”
魔道:“……”
“你们可当真是不怕死啊。”祂声音陡转,忽而带上几分怪异的笑意。
太初习以为常地吸引着仇恨:“来啊来啊。洪荒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太始却于此刻抽空回头,对着通天一示意:“快点回去,那边的幻境可还没结束呢。”
圣人神色一凛,指尖微微探出,落在玉宸灵台方寸之处。他瞧着手指上牵扯出的一丝灰雾,眉头紧紧皱起,转头道谢一声:“谢过提醒,贫道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