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赶忙行礼:“我等匆忙来此,未提前拜见,实乃事急从权, 礼数多有不周,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玄都摆了摆手:“既是为人族生计而来, 无需所言。请阁下随我来。”
他带着使者, 缩地成寸,迅速赶到了玉虚宫外。
宫室中, 太清慢慢将信笺展开, 从头到尾看完, 指节微屈敲着桌案,良久,眸光微敛,望向一旁的元始:“女娲师妹的传讯,你怎么看?”
“她的造化道不是白修的。”元始神色淡淡。
太清若有所思:“让圣人也棘手的瘟疫?单单针对人族?既非寻常药理之事,可是有谁在背后动手。”
元始眉头微蹙,不咸不淡地开口:“她送信来,约莫也是提个醒。不过人族牵涉兄长的教派,还是瞧瞧情况为好。”
太清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那就把人请进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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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洪荒第一位成就圣人之位的修士,女娲娘娘的造化道本就是巅峰造极的水准,待顺应天地大势创造了人族,又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而证道成圣。显然不是个别柠檬精造谣的:捏捏泥巴、沉迷手办就成了圣人。”
“功成名就,洞房花烛,可谓妖生圆满。”
“可问题,也就出现在人族身上。”
“好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圣人,被迫提前当妈,从此过上了七个葫芦娃救爷爷——挨个找上门的,蛇精女王(?)般的日子:)。”
“女娲娘娘心里苦啊。”
“自己生的,不是,自己创造的还能怎么办,哭着养啊。”
“手忙脚乱从头开始,教了繁衍之法,授了生存之道,再慈祥地摸着孩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我兄长在天庭为官多年,有一门毕生所学,现在传授于你。瞧见东方那座昆仑山了吗?那是母亲师兄的居所,你们有求道登仙之愿的,去寻他们。”
“孩子们点了点头,记住了。”
“接着女娲的手又往西边一指,“西方有佛,普度世人,那是母亲师弟的居所。若是逢上灾荒之年,无谷可食,无水可饮,可去寻他们。”
“孩子们点了点头,也记住了。”
“女娲娘娘这才一脸欣慰,放心地回了娲皇宫。”
——《洪荒人族秘史及厚黑学的起源》
*
画面转回到另一侧。
场下法术四起,刀剑纵横,一招一式依仗元神之力相互碰撞,喧嚣光影之间闪掠过精妙道术。道法奥妙难以言说,蕴含其间,由着弟子领悟掌握。
修行之路既起,必绵亘万载,百年一瞬,千年一朝。
如此,方有身处洪荒不记年,岁月悠悠的真实感。
红衣圣人高居尊位,居高临下地瞧着下首。他神色缥缈,指节轻击青玉案台,也似含着某种韵律,一声顿着一声。
转而,闻琴声琤然,飘飘渺渺漫过云端,垂坠入晨露微熹之中。道尊发端攒簇的墨色似流水清风,姿态婉约,溶于散落一地的绯红中。
她眸光淡淡,纤长手指轻抚过琴弦。天光云影倏忽涌动,于虚空中辗转变化。万千气象,周天星辰,融坠而落入世人眼中。
昆仑山间的许许多多生灵抬起头望去,面上似悟非悟;又有阐截两教弟子寻声匆匆赶来,习以为常地席地而坐,挨着金灵她们蹭课。
玄门上清一脉的授课一向显得分外随意,不知所起,便寻了一处洋洋洒洒地开讲。
有经验的自会寻着异象而来,不明所以的,也会被热情的同门邀着来听课。总而言之,一切从心所向,无拘无束。
通天支着下颌,侧首瞧向玉宸,眉目清朗,微微含笑。
他专注地听了片刻,广袖一扬,青萍出鞘,顺势散落几朵幻化的青色莲花,落于少女裙裾之上,氤氲着纯粹的灵光。
她指尖微顿,凝眸望去。
清气化了一缕风,轻轻拂过少女的鬓发。
红衣圣人轻描淡写的一剑,吹开万载雪原皑皑的玄冰,拂过昆仑山巅纯粹灵秀的醴泉,直至穿透西昆仑天造地设的阵法——
斜挽了一枝桃花。
通天一手执着青萍,另一手挽起桃花枝,回首轻笑,眉眼飞扬,眸光熠熠。他唇边笑意融融,状似不经意地将之置于琴边,又安安心心地坐下听琴。
玉宸睫羽轻颤,眼帘微垂。指尖琴声愈发朗阔,与天地相合。
在场之人无不为这一剑失神,恍惚沉浸于剑意之境,又被琴声带入更深的道境之中。
恍不知今夕何夕,全然忘乎自我。
阐教新收的弟子,约莫是唤做云中子的,目光痴痴地仰望着天穹,握着玉简的手不觉松了。
玉简散落于地,露出一张遍布着红勾带叉的卷轴,上面隐约有着一行标题:《五年修道三年考核》。更兼着一行小字:三百万年成就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