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失笑,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哄道:“困就睡吧。”
他轻轻地哼着最爱的那首歌,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听见小孩子的呼吸逐渐平稳,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老卫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他出来便道:“小凌啊,你要不要去屋里躺会儿?”
“不用了叔叔,我打算先回去了,卫重霄一会儿也该到家了。”
“诶,行,”老卫放下报纸,“你自己方便吗?等向云来接小树的时候送你回去吧。”
凌潭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老卫点点头,随他去了。凌潭就摸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向里面的卫母道别:“阿姨,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卫母闻声从屋里出来,送他到门口。在凌潭打开门准备离开时,卫母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小凌啊。”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某种郑重的嘱托。
“嗯?”凌潭转过身,下意识望向她的脸,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下次再过来啊,可别再叫我‘阿姨’啦,”她笑着说,“两个大小伙子,咱也不图靠那个证拴住名分,我们早把你当亲生儿子了。”
凌潭原本抓着门把手,闻言险些没把那金属把手给拔下来。他的手微微颤抖,离开了把手,无助地悬在半空,随即被一双温暖而粗糙的手握住。
“当然啦,你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也不急,只要你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就好。”卫母说。
“我...我知道了...”凌潭有些局促,后背都沁出了汗。卫母一点不在乎他的慌乱,始终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静静地等待他转过那个弯来。
她并不想让这个小伙子为难,松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帮他把门打开:“行啦,快回去吧!有时间记得多来看看我们呐!”
“哦...哦,好,”凌潭手忙脚乱地摸到门,半只脚踏了出去,“谢谢......”
“......谢谢妈。”
这一声细如蚊蚋,还略有些颤抖。但说出口之后,凌潭却觉得心中畅快得很,不再觉得慌张,反而踏实的很。
“哎!”卫母应的干脆,高兴到眉角快要飞起来。
最后凌潭被卫母亲自送到了楼下,离开时他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棉花,轻飘飘的。连卫重霄回家后都惊诧得很,不知道他到底在开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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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的火车实在是漫长的旅程,但卫重霄和凌潭并不觉得很无聊。凌潭坐在窗边,卫重霄就在他身旁。两个人一同望着窗外的景色,一个讲一个听,就这样可以度过一整天的时光。
凌潭轻轻靠在卫重霄肩头,听他轻轻哼着歌。
“You were born for the storm you have to weather.True as the winter wind you faced the moment bravely...”
你生来必将经受历练
其真实如冬日的烈风 你要勇敢面对
“你也喜欢这首歌啊?”他问道。
“因为你喜欢,而且的确很好听。”卫重霄答。
于是凌潭嘴角带了抹笑,低低地和上他的吟唱。
“You and I we are on our own and yet together.Walking a path we can’t define.For we the end,we all flying home.”
你与我既自立又相互支撑到现在
走在这谁也不能明晰的道路上
终点对于我们来说 是飞归故乡
“好了好了,不唱了,我唱歌难听死了,”凌潭突然打断道,“说点别的,我们到了之后住哪?”
“到莫斯科先逛几天,我订了酒店。然后玩累了我们就去圣彼得堡。我之前飞俄罗斯,在那边认识了一个俄航的机长。他是个特别热情的人,这次知道我要带着你来玩,一定要咱们住在他家里。”
凌潭把脑袋从他肩膀上抬起来,问:“你跟他提过我呀?”
卫重霄笑笑:“当然提过。他也特别想见见你。”
“那我更期待了!”
卫重霄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从凌潭受伤以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他的头发正长到合适的长度。
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
等着吧,更好的事还在前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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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的著名景点基本都集中在市中心,所以他们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没到一星期他们就启程去了圣彼得堡。这趟他们选择了坐飞机,航程不过一个半小时。
飞行本身平平无奇,凌潭也看不到舷窗外专属于俄罗斯的风景,多少有些无聊。但下机之后卫重霄拽住了他,在航站楼外等了片刻,没过一会儿凌潭就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друзья!!”
卫重霄笑着迎上去,用蹩脚的俄语向他问好,一边向凌潭介绍:
“这是Алексей,他会说英语,你可以用英语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