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殿门前隐隐有细碎地脚步声,听见动静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院内望过去,正见谢延卿穿着青色的朝服缓步抬腿迈出御书房的大门。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经历多少磨难与心酸,他永远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肩颈端正,脊背挺直,在暗夜中昂首前行。
见他出来,祝英识趣地朝着言云衿行了礼,默默离开。
周围没了旁人,言云衿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他身边。
谢延卿也正朝这个方向离开,抬首时瞥见她的身影,脚步先是一缓,随即又是加快了步子。
言云衿小跑了几步,先前的担忧在看见他出来的那一刻已经抛之脑后,若不是周围时常有人要经过,她甚至恨不得不顾一切地直接扑进他怀里。
两人的身影渐渐靠近,谢延卿站定在她面前,看着眼前的姑娘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朝她伸出了手,说:“妍妍,你想不想出宫走一走?”
言云衿恍惚了片刻后急忙笑着答应道:“好啊!”
其实两辈子加起来她出宫的次数都少之又少,即便是出去了也不过是回府时坐在马车上透过车帘的缝隙打量着京城的热闹与繁华,亦或者是礼佛时看一看山上的景色。
她出自世家名门,姑母又是当今太后,不易随意抛头露面。以至于京城百姓只知道言家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却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美妙容颜。
一直以来,她也想有一个人能在经年岁月里紧紧牵着她的手,沿着繁华的城区行走,吹一处护城河的晚风、品一品街头小巷的美味佳肴。
所幸,这一世她终于没有再错过这样爱她的人。
言云衿回去换好衣服时,谢延卿派人准备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处候着了。
上了马车,言云衿明显比先前更加兴奋,她今日心情很好,一路上拉着谢延卿的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滔滔不绝地讲了个不停。
不知怎么的她仿佛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扭头问向谢延卿:“陛下他可有为难你?”
谢延卿摇了摇头:“没有。”
见他神色没有变化,言云衿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说:“那就好。”
谢延卿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到了陛下西巡的时候,我们的婚期应当会定在很近的时间。”
言云衿微微一顿,她明白谢延卿话中的深意。
皇帝虽然已经过了双十年华,能亲政独掌大权,但她姑母依然会借着一切机会插手朝政之事,更是不会轻易放任李昌烨带着亲信离开京城,独自西巡。
此番,想必她姑母已经要有准备打算随圣驾一同前行。那么在她离开之前,是一定要看到自己顺利成亲,言家安然无恙才肯放心。
她捏了捏谢延卿的手指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我是怕过于仓促没能准备好,给你留下遗憾。"谢延卿道。
言云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的满足:"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留在我身边,其他什么的都没那么重要。"
她枕着他宽阔的双肩,能清楚的听清他的心跳声,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亦是不知道谢延卿在听见她的这番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色。
“妍妍。”
她听见他唤她,应道:"嗯嗯,怎么了?"
谢延卿顿了顿,随即轻轻一笑说:"没怎么……我们去哪里?"
言云衿想了想说:"我一直听闻城东边的刘记栗子酥卖的特别好,可就是还没有机会去尝尝,我们先去哪里,然后去护城河上走一走吹吹晚风,最后回羡云苑看看如何?"
谢延卿点点头,目光深情宠溺地看向她说:"好。"
马车沐浴在午间的暖阳里,载着一对有情人朝城东方向行驶。
*
晚间,皇城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太极殿门前几个内侍整靠在哪窃窃私语。
一位指着灯火通明的文华殿方向小声说道:“你听说了吗?太后有意让瑞王当储君,将来继承大统!”
“真的假的啊,你可不要乱说?”
“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吗,你看瑞王的教书先生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谢延卿谢大人!谢延卿你不知道吗,他不是同太后侄女定亲了吗,这一看他就是太后娘娘的人。此番还选了武安侯做骑射老师,这样的待遇就是咱们陛下也不曾有过!”
众人都一脸艳羡。
皇帝尚无子嗣,瑞王又如今在宫中如此受器重,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所以你看,在这宫里头啊谁说了算还看不出来吗?只要是能得太后娘娘重用的人日后平步青云,都是指日可待啊!”
傅见琛从皇帝书房回来以后,经过太极殿恰好将这对话听得一字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