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之后是工作日,工作日是没有结束可言的;春风送暖入屠苏,这年的春天奔波在完成第一阶段任务的路上,陈若安对科研的衷心告诉她,至少在忙碌中,她应该更纯粹一点。
春天是没有巧合发生的,在陈若安眼里是这样。她寥寥几次回家都没有见到宋辞,这样看驻演恐怕比巡演要累,宋辞也开始住在单位了。
忙碌的时候她们都习惯了这种陌生,就像习惯夜晚没有名称的温存。但这次总感觉有些太久,她发过去“最近在忙什么”的时候,宋辞回了吃中午饭的照片,她说还能忙什么,说演出要累死人了。
陈若安很懂这种“累死”,她有过再去看一次演出的想法,工作让这个想法不得不搁置,一推再推,直到夏末的时候,她才终于找出时间来。
那是组会顺利结束的第二天,五天的假期,她的第一个安排就是去看了舞剧。她买的是三楼的票,就为了不让宋辞知道她的到来。自己工作的时候是不希望别人打搅的,她也一样不希望自己影响了宋辞。
很不走运,二位主演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场压根不是宋辞,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弦断声》竟然一共有三组卡司。
她看不下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舞剧的鉴赏能力,或者她是口味最刁钻的那种观众,只被宋辞一个人吸引。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从旁边交流的人群中听到宋辞的名字。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知道怎么看每场的演员阵容吗?”她凑过去,不太熟练地问到,“那个……我买的时候没有看到。”
旁边的女生一副大学生模样,闻言一脸哀愁地说:“‘弦断’不宣卡司的,我也都是盲买。”
“你是想看A角吗?”另外一个女孩问到。
陈若安愣了愣说:“A角是?”
“宋老师组。”
“啊,是的。”
女孩更哀愁了:“那恐怕买不到了,宋老师伤还没好,我已经从过年等到现在了。”
伤?!!
一根埋藏已久的刺在陈若安心中拔地而起,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女孩看她这副表情,解释道:“宋老师之前韧带撕裂,这一轮驻演都没有排她的卡司。”
“好……”陈若安紧攥着口袋里的手机,“谢谢你们。”
她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离开,推开一道道门走出去。这太不尊重演员,她在一瞬间想到这件事,然而下一秒便被无数个疑问盖过了。
她有太多的疑问,心中的那根刺,俨然成长为无法再视而不见的样子。
“你在哪?”
接起电话,对方就抛了这样一个问题。宋辞不傻,这样的语气,她已经猜到了陈若安想要干什么。
“医院。”她说。
她没撒谎,陈若安突然有点不知道下句话要说什么。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不重,”宋辞笑了,好像需要安慰的人是陈若安,“韧带老毛病了,而且马上就好了。”
“不重需要住院吗?”
“嗯?”宋辞看着眼前的医院大厅,明白了她的问题,“不是住院,今天刚好过来复查。”
三两句话交代完所有,可陈若安更觉得堵得慌。她在车里坐着,车停在剧院的停车场里,今晚是这样荒唐。
宋辞那边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药拿好了——在打电话吗?”
“嗯。”宋辞点点头。
“谁?”陈若安问。问完她便摇了摇头,重新开口道:“哪个医院?我去接你。”
宋辞大概是本没想回家的,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在外面住的必要了。
“好,我给你发定位吧。”
陈若安拉过安全带扣上,行云流水地启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场,她一刻也不想耽搁了。
从地下车库到医院大厅,陈若安一路小跑,真正看到宋辞的那一刻甚至有些气喘吁吁。
宋辞脚上绑着绷带,坐在轮椅里看她,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她身后,陈若安的心沉了沉。
她走过去,宋辞笑盈盈的牵上她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张医生。”
张应渊冲陈若安点了点头,陈若安也回以问候。她从男人手里接过轮椅来:“麻烦你了。”
“应该的。”男人笑呵呵地,又把一副拐杖递给她。
“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后半句话他俯身说给宋辞,“要遵医嘱哦。”
他用叮嘱小孩子的语气,好像就要抬手揉揉宋辞的头。
一句“好的”还未说完,宋辞整个人就被转了过去。反应过来之后,她不禁在轮椅里笑了出来。
“车大概停违规了,我们着急回去,”陈若安淡淡道,“张医生也快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