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用不用……”吴超是第一年入职研究所,陈若安对他来说既是偶像也是上级,敬畏居多,第一反应自然是不敢要。
“你就拿着吧,”陈若安的语气里莫名带了点不容置疑,“我一会儿放办公桌上,你下班的时候拿着。不想去也不用勉强,我留着反正是浪费了。”
说完这些,陈若安摆摆手离开了:“别推辞了。”
吴超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在他的印象里,陈教授怎么也不像会看舞蹈表演的人。感觉她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兴致,但回想起来,工作之外的她他又了解多少呢?
带着那张票下班,电梯里他不禁拿出来端详。南安歌舞团首席宋辞、李成河,剧目《弦断声》,看着票面上一排抱着琵琶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这是他第一次窥见陈教授的生活。
他去了,坐在座位上,仿佛这也是同偶像交流的一种方式。
那样好的位置,视角和声音都是绝佳的,他就算再不懂舞蹈也深深地被这出舞剧震撼了。这样级别的表演,让他莫名的感到愧疚,好像是因为他陈若安才看不得这场演出。
舞者的身体技巧让他无比惊艳,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朦胧了双眼,恍惚间,他觉得犯花看过来了。
看向他的方向,那种含着对战火之外生活向往的眼神,真真切切地与他对视了。
看不清犯花的五官,可他就是觉得这人美得让人动容。在那个烽火狼烟的时代,抱着琵琶的她永远带着矜冷的破碎感。
舞者在看他,他觉得自己太过幸运。
首演进行的特别顺利,主创团队迎来了全场的欢呼,接下来的分享会整个剧院更是陷入一种充满激情的状态。粉丝们的热情没有被国庆节的大雨影响分毫,从演员通道出来的时候,演员们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捧捧花被助理搬上大巴,演员手中塞满了信件、礼物,他们打着伞从狭窄的通道里走过,但那些伞更多出现在粉丝朋友头顶。
宋辞是在这里停留最久的人,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和休闲裤,不厌其烦地给人们签名。人们把她围成一个圈,一开始还有人打伞,后来看宋辞把伞扔了,就通通收起来陪她淋雨。
首演的阵势空前的大,甚至有一架无人机在宋辞头顶悬停,宋辞借着无人机和一些手机的灯光一直在签名,直到助理过来催人。
“快回去吧,”她说,“把伞打上。”
“你也是!”
“姐姐也打伞!”
“好好休息!”
“你是最棒的!”
此起彼伏的道别声响起,宋辞被助理揽在伞下,一步三回头。
宋辞走上大巴之后,那架无人机也嗡嗡地飞走了。
南安的国庆节似乎一直伴随着大雨,陈若安连开三个小时的会,和其他骨干人员一起,不禁解决了前面的bug,还讨论出一套预备施行的更适合他们项目的调试方案出来。
在所里的话,有时候开会是会上头的,大家状态都在,就不免有人一直提出新的想法新的问题。
从会议室里出去,她站在透明玻璃搭建的阳台里,雨水淅淅沥沥地滴在玻璃上,一股一股分开外面的灯光。
她的寂静中自有声音,太多事情身不由己,她有时觉得人若蝼蚁,想想宋辞,宋辞自由吗?不对,宋辞也不自由,没有人不在牢笼之中。
消息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吴超回消息说:她们还在举行分享会。
陈若安回了个好的之后,快步回了办公室。
她驱车去南安大剧院,才来过几次而已,路线却熟悉到已经不用导航。她停在剧院对面的停车场里,车窗上雨水不停聚成股,她看见远处演员通道外的人海。
她打开车后面的装备箱,莫约一分钟后,一架无人机从她的车窗飞了出来。
几乎是刚飞到现场,陈若安就认出了以宋辞为核心的人堆。那女人满脸明媚地笑着,好像大雨和拥挤的人群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困扰。看见她亲手扔了手里的伞,陈若安不禁皱起眉头,操作几下后,无人机的顶部打开了一张形状很像伞的东西。
她开着灯,默默的坐在车里看现场。有几次她萌生了带着伞找过去的想法,但仅仅是冲动而已,最终还是坐在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看着宋辞走上大巴车,陈若安才操纵无人机飞了回来。
她想,接下来应该是去庆功宴或者回酒店吧,总之与她无关了。对宋辞意义不小的首演,她的缺席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宋辞的注意。
总之和今晚无关了。
把湿漉漉的无人机收拾起来,她没做停留,直接驱车回了研究所。心里乱乱的,可是她喜欢下雨天工作。写了些学校里项目的工作日志和结果报告,不过是总结类的东西,都弄完也才过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