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则花了很多时间用来寻找可以栽树的花盆,因为樱桃树已经长大,树根盘踞在土壤里,挺占地方。最后他还是在一个收废品的阿婆那里买了一个泥盆,还花了三十多块钱叫个三轮车拉回来,吕英站在旁边看阮则蹲在地上挖土,只觉得心里堵,但是又什么都不敢说。
阮则听过不少俗语,其实不用吕英说,他也知道人挪活树挪死的道理。所以他认真看那棵树枯萎,死去,最后只剩下几根干脆的树杈时也不觉得委屈。
死掉的树也不影响他每天浇水。
树死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好事,证明这句俗语是真的,树挪了要死,人挪了真的能活。
看来尤伽映,在美国会活得很不错。
厨房的水开了,阮则放下水壶,转头对卧室里说:“妈,准备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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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会有规律的填这本 大概隔日更这样 剩下的篇幅也没有很长 不需要太多时间
(再次be警告)
第29章 大年三十
快到过年,家在外地的人都开始买车票准备回家,但事实上,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剩下几天算得上是生意比较红火的时候。老板开出高价,留下几个年轻人,还有每年如此的阿泽。
“差不多就行了,钱赚多少才算是多啊,你也得歇歇。”正在穿外套的男人回头看了阮则一眼,但只看到了阮则半个冷漠的侧脸。他们一起工作快五年,起初他还有点儿嫉妒阮则永远比自己鼓的钱包,但日子久了,人也有了自知之明,他没有阮则的脸蛋身材,也没有仿佛酒罐子一样的肝。
“别到时候赚到钱了,又把钱全捐给医院。”
背对着他的阮则微微侧了侧身,脸上带着点笑容:“知道。”
快到中午的时候,阮则在马路对面打包了两份牛肉面,往家里走的时候,在路口碰见双手揣在袖子里的小冬。看见阮则,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叼在嘴里的烟扑簌簌往下掉烟灰。
“哥,又带饭回家啊。”
“嗯。”路口的红灯还亮着,阮则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他:“回家的票买了吗。”
“没,我今年不回去过年了。”小冬把烟拿下来,吸了口凉气:“我也想多赚点加班费,早点凑够首付,回去娶老婆。”
阮则并不觉得意外,在这里上班的人,男女都能陪,总归都是几瓶酒仰头下肚的事儿,从小冬几次跟男客人喝酒憋得脸红开始,阮则就清楚小冬的性取向。绿灯亮了,阮则往前走,身后小冬嚷嚷着让他注意安全,阮则点了点头,也不管身后人到底看见了没有。
回到家,打包的牛肉面已经有点儿冷了,阮则走到厨房把面条重新热了一遍,在另一份面里还多加了一个荷包蛋。两碗面端出去,阮则在客厅叫吕英出来吃饭,但是没人应。推开卧室门,阮则看见背对着他蹲在墙角的女人,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他昨天刚刚洗完的棉衣。
棉衣还没干透,背上有大片深色水渍。
阮则走过去,站在她背后,沉默了几秒之后,把手很轻地搭在她肩上,低声喊她:“妈,吃饭了。”
吕英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没回头,只是抱着手臂说:“走开。”
“再不吃要凉了,我还给你加了鸡蛋——”
剩下半句卡在喉咙里,一直蹲着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冲他扬起手,冲着他的脸狠狠扇了下去。阮则躲得快,巴掌划过他的下颌,刺痛很快涌上来,但吕英不依不饶,握成拳的双手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嘴里一句句念:我说了你走开你听不见吗!你走开!
混乱之中,阮则看见女人有些狰狞的脸。
阮则不再躲了,他站在吕英面前,任由吕英踢他的腿,打他的肚子,直到脸颊有血渗出来,吕英落下的拳头越来越轻,到最后卧室一片死寂。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吕英眼睛里一片血红,水汽很快溢满她的眼角,阮则看见她的手正在颤,“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我好像看见你爸爸了,他还和以前一样,然后我就开始出汗……”
阮则笑了笑,他拉着吕英的手往客厅走,在吕英看不见的角度,阮则用手背抹了下脸。
“看他干嘛。”走到餐桌旁,阮则侧过身,看着吕英说:“今天加餐,给你煮了荷包蛋。”
吕英的变动无常并不是突然开始的,在他去戒毒所接吕英出来的那天,跟着一起过来的教官就给他交代过,吸毒的人戒掉之后,会出现各种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有的人会多汗,口干,乏力,严重一点的,可能会有认知障碍。
教官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凝重,大家都清楚,得病的人会挣扎,但照顾的人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