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一起去最初的医务室看麦克,路上遇上很多尼根的手下,他们嘴里叼着烟,三五成群,对我喊着很下流的话,还有人直接冲上来摸我,被唐狠狠推开,但情况根本没什么好转,唐脸上很快挂了彩。
我和唐都顶着莫大的屈辱重新回到医务室,看到麦克的情况更糟了,那个医生站在离他老远的位置,不再给他用药。
“做点什么!”唐冲过去捏着那医生的领子咆哮着“快做点什么救他!”
“他正在发烧”那医生战战兢兢地,有些惊恐地看着唐“你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转变的吗?就像这样,先发烧,他会越来越热,最后变得和外面那些东西一样。”
唐把那医生扔在一边,医生趁着机会撞开我跑出了房间。唐转身来到麦克床边,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绝望的样子。
“唐……”我慢慢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麦克,绞尽脑汁想说出什么话安慰他“你知道……麦克也许是伤口有些感染才开始发烧的……”
“不是的……”他看着麦克摇头“我们是孪生子……我感觉到了……”
麦克在床上烧得人事不省,我去一旁找了条毛巾浸湿了覆在他额头上,希望能管用,但如果真的像那医生说的,他是在转变,那我们都无能为力。
天色渐晚,麦克依旧没什么好转的迹象,我在医务室找了很多不同种类的药,盼着麦克只是普通的伤口感染,于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都给他吃了下去,唐开始失去表情,但我看到几次他把目光放在手术刀上。
我拿下麦克额头上的毛巾,又去浸湿了,想重新放在他头上,可就在那时他突然狠狠地捏住了我的手腕。
唐迅速转身去拿了手术刀在手里,用力向麦克的眉心插下去。
“Janet……”
唐的刀子停在半空中。
“Janet……”我们两个都听到麦克又喊了一次。
我和唐对视了一眼,要知道行尸是不会说话的,我从他眼里看到欣喜若狂。唐扔下手术刀,坐到麦克床边,摇着他的肩膀问他:“你觉得好些了么,bro?”
可是麦克根本无法回答他,却也不松手,一直拉着我,他握得太用力了,我的右手不一会儿就开始发麻,可却还是怎么都抽不出来。
“麦克……”于是我开始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可他还是烧得迷迷糊糊的,只把我叫做那个Janet。
“这个Janet是谁?”我问唐,唐却没有说话,但我也能猜出大半,可能是麦克之前的女朋友,我长得和她特别像什么的。
“I’m sorry……”正当我开始感叹整个故事的俗套时,昏迷不醒的麦克开始含糊地向我道歉,我在那一刻差点以为他是卡尔附身,因为我真的恨死‘sorry’这个单词了。
可麦克根本不知道这些,他不停地道着歉,最后哭得像个小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唐对视一眼,然后我才知道其实他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站起身为我腾了个地方,让我坐在麦克床边。
“对不起……对不起……Janet,我不能告诉别人你死了。”
我转头看唐,他神色如常,对我解释道:“我猜到那个女孩已经死了。那时我们还在一个社区里,麦克有天和我们说她失踪了,我们很多人找了很久,什么也没发现,后来麦克不死心,他带着我离开了他们,只为寻找Janet。”
唐说到这里停下了,我以为也许有什么事我不该知道,但他又突然开口了。
“一个女孩不可能独自在外面生存这么久”说这句话时,他颇有意义地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麦克,只听唐继续说:“我一直都相信她死了,但我只是不知道麦克他知道这件事,他骗了我们。”
麦克这时开始反复地重复着“我不能告诉别人”“我不能告诉别人你死了”,然后他突然安静了,只是拉着我轻轻地啜泣,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我看到他右边空荡荡的袖管,心里又难受起来,而麦克只是不停念叨着:
“我不能……我不能……”
最后麦克的声音变得很小,他把手收到胸前,我被他拉着倾了倾身。他的金发被汗湿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喃喃自语般地说:“我不能告诉别人你死了……因为我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我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
麦克的手劲越来越小,最后他安静了,他放开了我。
我转头看着唐,也许我的目光太多悲切了,让唐有些难以承受,对视一会儿后他避开了,只是望着窗外浓重的黑夜说:“你不必同情他,我们只是……每个人都要有一个理由逼着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