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色在风雪里睁开眼,身后响起了那尾老蛟的怒吼,而身前远处,化为人形的嚣厉手中握了一把寒光凛冽的熟悉神兵,握剑入地,周遭涌起汹涌的灵力。
以这立足之地为中心,方圆四个方向都浮现出了蓄力已久的阵法,而他握的剑,应当就是启动这四方连环阵的阵眼。
晗色脚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他感受着四周强势灵力的威压,听着身后大蛟的怒吼,明白过来了。
他搞错了。嚣厉没落于下风,他才是那个猎杀的猎人。
“嚣厉。”
晗色顶着风雪努力睁着眼,心里头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放心和忧心,他想着嚣厉没事,也想着自己跑过来添乱真是对不住。
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挂了。
脚下的阵法流转得更猛烈了,身后的老蛟吃痛地大吼,晗色没吭声,就是觉得风刀如割,五感模糊。
最后的视线中,他看见嚣厉终于抬眼朝这边望过来。那浴血之后依旧俊美的大妖怪好像没什么反应,他两手握在寒剑的柄上,在发力地将剑往地上刺得更深点。
于是阵法越发暴虐,站在这瓮中的鳖,感觉到了更深刻的撕裂之痛。
卷碎的草叶铺天盖地飞舞,晗色再看不见那启动阵法的身影,闭上眼了。
想来,他应该不会停下。
*
闭眼之后,晗色以为自己死定了。
意识飘飘忽忽,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还是逐渐回了笼。他最先感觉到的是手腕的剧痛,呻/吟着睁开眼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黑蛟。
嚣厉正攥着他缠着纱布的手,纱布透了红,难怪那么疼。
两人相对无言,晗色呆了好一阵,目光向四周扫去,又回到了竹屋,狭窄且不一定安全。
晗色目光回到他身上,视线停在他缠着绷带的脖颈上,笑了:“你脖子……怎么样啊?”
嚣厉沉沉地看着他,反问:“你为什么会跑出去?”
晗色动了动半边身体,顿觉无一处不难受,不过没被绞成渣渣,真是太荣幸了。
“对不起。”他小声笑了笑,“给你添乱了。”
嚣厉皱着眉:“你知道那阵法里多危险么?再迟一分,你就被撕碎了——”
晗色乖顺地听他解释,想听他说一说自己是怎么被捞出来的,但嚣厉话锋一转,解释了别的:“那老蛟论血缘是我舅,他为修成真龙走火入魔,从前想吞我母亲,后来想吞我。这回是他设局在先,我反击在后,如果不是你,他定然已被撕碎。这本来就与你无关,也不是你能插手解决的,你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跑出来?”
晗色迷糊地想着,为什么来着呢。
他不想说,只冲他笑:“原来是这样,你真聪明,我就知道你厉害。”
嚣厉语塞,似乎不想再和他说话,看了几眼他的伤势,便出去了。
晗色躺在榻上望竹屋的顶,静默了半晌,这小话唠自言自语:“哦,笨蛋和菜鸟都是我嘛。”
作者有话要说:
小草:看我来英雄救美!啊,噗嗤,我瘪了。
黑椒:你个傻缺!!
隔壁剧组的八叽:英雄救美得看我!
七崽怨念:然后你噗地吐血,然后我肝胆俱裂。
最后,日常抡起锅盖朝黑椒身上呼噜。
第7章
晗色搁床板上醒醒睡睡地躺了半个月,伤势好得快,第十六天的大清早,他就整出个草木系拐杖,兴冲冲地拄着出门了。
嚣厉估计是跑哪里去闭关疗伤,除了刚醒来见过他一面,后来再没看见他在竹屋里了。
其他大妖们倒是照着顺序来看他,不过时间都不久,怕耽误他休息,也不跟他唠嗑。
宅了这么些天,清醒时他独自搁榻上瞎想了许多,最大的感触就是一株草呆屋里真是寂寞,大部分时间和盆栽里的小竹说话,有去没回,兀自把草憋傻了。
按照顺序,今天该是蛇妖那两口子跑来看他。晗色边翻山头边欣赏鸣浮山的日出,很快,山阳和水阴的家就在不远前。他加快步子,冷风一扑打了个喷嚏,那紧闭的房门欻地打开,正巧探出了一个脑袋。
山阳看到他冒雪来吃了一惊,赶紧飞出来到他面前:“你怎么回事??伤还没好全,怎么出来了?”
晗色拍拍拐杖:“我基本好了,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嘿嘿。”
山阳脸上显现出责备的神色,搀扶住他,一弹指,直接瞬移到了自己家里去。
风雪隔绝在门外,屋内烧着红通通的红泥火炉,水阴正把手放在炉子上面烤手,看见他也瞪圆眼睛:“晗色!”
晗色举起一只爪:“早好!”
“好你个头啊。”山阳带着他过去放在水阴旁边烤火,“怎么瞎跑出来了?嚣哥要是没看见人该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