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学后,也不过是休息日聚一聚,过去的寒暑假大多时间他还是得不情不愿地住回家里。
这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是最近的事。
周涟后知后觉,自从开始恋爱,他们几乎就没有分开过。
尝过甜头又忽然失去,他从感情上根本无法接受。
“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么,”沈怀今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同他开玩笑,“正好可以冷落我几天,不好吗?”
周涟摇头。
沈怀今看着,却只是指了指他面前的碗:“再不吃真的要糊了。”
周涟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去喝了一口汤。
味道依旧鲜美,他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品味的心思。
“我得早起,”沈怀今催促他,“快吃吧,替你把碗还了,我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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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涟睡了一整个下午,如今心绪纷乱,躺在了床上却依旧睡不着。
他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偷偷望向沈怀今的床铺。
那张床上模糊隆起的轮廓十分安静,一动不动,想来是已经睡着了。
周涟想偷偷钻过去,和沈怀今挤进一个被窝里,又怕影响了沈怀今休息。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明明很清醒,他的大脑却像是被灌了浆糊,思维粘滞又混乱,整个人稀里糊涂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带来的冲击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处理极限,他因而变得迷迷瞪瞪,情绪反馈也迟缓了许多。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回忆这几天来和老板娘相处的点点滴滴,又反复思考同沈怀今之间矛盾的根源所在。
到了后半夜,他虽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也睡不踏实,时不时便会惊醒,确认过沈怀今依旧躺在床上、依旧还没离开,才能放下心来再次合眼。
直到天蒙蒙亮,累积的疲劳和焦躁彻底把他压垮,他终于睡熟了。
没有了鸟鸣声打扰,这一觉睡到了九点多,周涟才幽幽转醒。
他睁开眼后下意识便看向身旁的床铺,接着瞬间清醒了过来。
沈怀今的床空荡荡的,被子随意地铺在上面,人却不在了。
周涟立刻坐起身来,看向了他们的行李。
他们来时各自背了一个包,行李箱是合用的。入住后,他们把那个硕大的箱子安置在了房间的角落,随意地虚掩着盖子,方便随时取用内中物品。
周涟跳下床,走到行李箱前掀开盖子,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箱子如今变得空荡荡的。
沈怀今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
他随手在里面翻了翻,发现了替换装的刮胡刀片和一小包没有开过封的香烟。
真是粗心大意。
周涟拿起那包烟,回忆了片刻,发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沈怀今在自己面前抽烟的样子了,他一度以为沈怀今已经戒了。
拿着香烟看了好一会儿,他不知为何产生了奇特的冲动,想要拆开抽一根试试究竟是什么味道。
周涟是有了想法就会立刻实践的性格。只可惜把烟叼进了嘴里后,他才发现手边并没有可以点火的东西。
老板娘肯定是有的,可以问她要。但她若发现自己想要抽烟,会是什么反应?
周涟猜不透,也不好奇,不想找多余的麻烦。
他拿着烟坐在了床沿上,心想,如果沈怀今发现他有这样的念头,一定会很紧张吧?
这么想着,他拿起了手机,给沈怀今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便被接听了。
不等沈怀今开口,周涟突兀地说道:“我想抽烟。”
“什么?”沈怀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在行李箱里发现了一包烟,”周涟说,“你忘记带走了。”
“但没有打火机,”沈怀今说,“别抽了,你不会喜欢的。”
“你都把我丢下了,还管我?”周涟原本很平静,此刻说着竟鼻头一酸,眼眶中涌出了泪花。
他的情绪姗姗来迟,却又过分汹涌,涨满了胸口,挤得他的心脏都阵阵钝痛。
“昨晚不是都说好了么,”沈怀今说,“怎么一大早又闹脾气了?”
“你嫌我烦,”周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嫌我不想讲道理。”
沈怀今顿了顿,说道:“涟涟,别这样。”
“嗯,好,不这样。”周涟吸了吸鼻子,“我自己找打火机,挂了。”
他说完按下了切断通话,把手机丢到了一旁,大字型躺在了床上。
手机铃声并没有如预料中那般再次响起,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
周涟抬起胳膊盖住了眼睛,心想,自己这样哪里像个大人,幼稚又蛮不讲理,令人生厌。
没有人会愿意和臭脾气的熊孩子待在一块儿。
一直以来,他都仗着沈怀今的包容肆无忌惮,在沈怀今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任性,理所当然地耍性子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