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早晨陈非寒经历过无数次,但都是和尹知温单独在艺体馆五楼经历的,还没在操场上经历过。十几个男生推推搡搡地往内道挤,死活都不想站外道上想不开。
猴子后知后觉地脊背发凉:“刘姥爷怎么知道我们喝酒了?”
张先越心虚地回答:“猜的。”
“你这身材能跑三圈吗?一千二百米啊。”
“别担心我,”胖子指了指内道最里面的陈非寒:“你担心他,绝对跑不完。”
“不可能!”猴子忍不住反驳。
“是真的,”胖子慈祥地说,“保真。”
陈非寒的确是个体育天才,你第一步看他跨出去,永远也猜不着五分钟后的结局,戏剧性拉满。
一大群公牛呼啦哗啦地跑完一圈,体能就看出了个大概,尹知温在第一梯队,陈非寒单独一个梯队。
就好像一群公牛跑过去的时候溅起来的尘土,他就是尘土中的一份子。
“这个速度行不行?”许正杰听见大伙儿喊停,只好慢慢地放下步调,“能跟上吗?”
“妈的,你出栏多少年了,”后面的男生说,“排队跑吧,一个人真的跑不完,大早上的,饭都没吃呢。”
“可咱们队只有十一个人吧?寒哥呢?”
“他不是刚开始比老许还快吗?”
五六双眼睛朝后看,在半圈之外的地方看见了近似于步行的陈非寒:“我操,这是比我们快了一圈半还是慢了半圈啊?”
“慢,”队伍末尾的张先越喊了一嗓子,“寒哥是这样的,两百米内健步如飞,两百米外蜗牛爬树,他一个屁只够放半圈。”
“一次也只放一个屁。”
刚还整齐划一的队伍登时笑得东倒西歪。
刘姥爷大早上的没在自家打太极,筋骨没活动,干脆一边走一边啐队尾的陈非寒:“你要不干脆走三圈得了?”
“行吗?”
“……你脸皮呢?”
“什么人啊,一群狗东西,”男生整张脸憋得通红,一边喘气一边嘟哝,“昨晚就我喝得最多,现在跑多了他妈膀胱疼。”
“真喝了酒?”刘姥爷瞪大了眼。
“没喝,”陈非寒在最关键的时候管住了嘴,“喝的冰红茶。”
去你的冰红茶!
一群大男生喝冰红茶迟到,这他妈是人事吗?
刘姥爷干脆穿过大半个操场,朝带队的许正杰挥了挥手说:“你们再加两圈。”
一时间哀号遍野,以张先越的声音最大。他不管自己跑不跑得完,而是逮住机会为全班男生造福:“早饭呢?”
刘姥爷考虑得还挺周到:“陈非寒带。”
他又走回去,大发慈悲地对实在迈不开腿的男生说:“你去带早饭,不用跑了。”
“连着我的份儿,还有你自己的,十三个人……叫上尹知温,你俩是大功臣,昨晚上一等奖还给我发奖金了。”
陈非寒一听这话,猫爪子贼咪咪地伸出来比了个耶:“那您请客?”
刘姥爷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脑瓜子:“不然呢?瞧不起谁呢!”
只可惜陈非寒的引擎着实熄火了,他费劲巴拉地扯了两下腿,跑不动,只好厚着脸皮让刘姥爷喊人,刘姥爷哪能给学生使唤,三言两语就把男生打发了,让他自己想办法。
于是陈非寒昧着良心让尹知温多跑了一圈,一直跑到自己这个位置上了,才招招手让对方出列。
“你可真是,”尹知温的呼吸有点儿乱,估计跑三圈也够受的,“废猫。”
“说谁呢?”
“这儿还有别的人么?”男生说,“第一圈嗖出去老远,还以为你是什么体育积极分子。”
“结果比三花还废。”
说谁废呢!
陈非寒摇着猫尾巴要骂人,余光却瞥见对方微微喘气的脸,面颊有点儿红,脑门和脖子上出了少许汗,皮肤呈现出更加健康的白色。
他张了张嘴,无意识地摸了摸耳朵。
昨晚的余温似乎还没消。
“你去食堂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吧,”陈非寒的心情忽然就没那么高兴了,“我已经点完单了,就差去上边儿取餐。”
尹知温连忙后退一步:“那我不陪你。”
“没让你陪!”
校草不是没想过替室友分担,但可以的话他想走正规渠道,至少不是爬墙的。如果不是领个饭能领进医务室,他偶尔也想早上和对方一起在学校的墙上坐着吃包子。
好像换个地方包子馅儿的味道会变得不一样似地,好吃很多。
今天点了十三人份,店家听说是班级一起吃,特意又送了两袋小烧卖。陈非寒站在学校的墙上等老板递早餐,回头看见尹知温搬了个小凳子,用他大老板式撑头坐姿眯着眼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