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样的。
艺协以你为荣。
隔天星期一,范小烨上报节目名单,看见出演者后面的六个字,当场惊得在教室门上磕了个响头。
“哎哟,”张先越骇得倒退一步,“还没过年呢孙女儿。”
“不是,我去,”范小烨指了指这两个名字,一时间都忘记骂人了,“你看清了吗?这是寒哥的名字,我没看错吧?”
“没有,”胖子一副“瞧你这点儿出息”的表情,“趁着寒哥心情好,你赶紧地把表交了,他要是一下子……”
“快走!”没等老张说完,范小烨回头就冲柳絮吼,“来不及了!”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文一班藏了几公斤的炸药包。
实际上陈非寒昨晚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睡眠质量甚至可以超过下铺的尹知温。大概是高质量睡眠造就好心情的缘故,他今早上被狗同桌连拖带拽拉起来时也一点儿都没生气。
“你干嘛啊?”陈少爷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赖床三周半,嘴角边的口水痂子扯得他说话都不太利索,“这还没天亮呢。”
尹知温一巴掌拍醒他:“你要是不去画室就把闹铃关掉,隔壁两个还在睡。”
陈非寒梗着脖子嗯嗯啊啊了老半天,最后忍着脾气坐直道:“那你穿这么整齐干嘛去?”
“练……”
“寒哥关铃啊!”张胖子硬生生掐断了尹知温的气音,“这歌我都会了,I could hold you for a million years,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结果很明显,307整个都醒了。
吓醒的。
邹家夫妇这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个学生这么早上艺体馆的——邹大爷正在搞卫生,邹大妈正在喂猫,尹知温和陈非寒一前一后地耷拉着,兴致不高地往艺体馆的楼梯口走。
过两天就变天了,少爷仍然兜着一件夏季T恤,看样子还边走路边补觉。
尹知温第一百八十次回头:“你不要踩我的鞋!”
“我没有……”少爷耸耸鼻子,“大早上的这么闹干嘛呢,待会我往你早饭里捋鼻涕……”
说着说着尾音又不见了。
后来毕业很久,尹知温还记得今天。
当然不是几月几号,这种东西记住了也意义不大。
陈非寒在他身后缩着,毫无良心地找了个人体挡风牌。邹大爷站在不远处招招手,嚷嚷着给他俩吃点儿手工包子。
然后他在顶楼的教室里练习《贝加尔湖畔》,陈非寒就在旁边,一边悄悄地瞄着自己,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
然后呢?
然后点点光芒从地平线那一头升起,轻盈的起床铃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教学楼旁多了三五成群的睡不醒学生,仁礼吵吵闹闹地迎来了天亮。
第16章 三花
张先越高一的时候,室友都还是正常的人,就是那种午休和晚自习结束后会带几道题在寝室里干啃,该吃吃该睡睡的人。
现在不一样了。
一寝室的王八畜生。
据说刘姥爷完全是按照电脑排的顺序分寝室,前四个一堆,中间四个一堆,剩余两个人放最后的一间。由于隔壁几个班住宿的都不多,文科班寝室供大于求,直到陈非寒和尹知温转来,307才正好满员。
都说一间寝室一个文化,308爱喝酒,隔三岔五就去校外买,几次还跑来借小冰箱藏货;309爱打游戏,抽卡得四个光膀子站一起,一边放好运来一边念念有词;307没什么特别的,他们狗得很纯粹。
早晨通常是陈非寒被尹知温叫醒,嘟嘟哝哝地去艺体馆练习曲子。他醒觉的方式很特别,一边刷牙一边用很轻的力道撞仙女,撞到人家自闭地坐床上等人,才嘻嘻哈哈地取毛巾把洗漱搞完。
如果这天心情很好,会偷偷地把张先越的校服挂许正杰的蚊帐线上,然后和尹知温轻手轻脚地去艺体馆。
“今早上吃什么?”陈非寒指了指二楼的储物间,示意他先去城墙上买早饭,“烧卖还是发糕还是包子还是馒头?”
城墙这名尹知温取的,笑话,两米以上的墙对于恐高人来说算国防建筑。他打了个哈欠,表示ABCD自己选E:“油条。”
“……我给你这个选项了吗?”
五楼的教室很少有人使用,就连监控录像头也不常开。邹大爷嫌教室太多,录像显示屏太缭乱,能关掉的录像头也尽量全部关闭了。
尹知温并不急着练习,他坐在位置上,懵懂地盯着教室里的广播出神。
这个广播已经不通电了。
每天早晨的起床铃都被这间教室暧昧地隔开,只能透过窗户听天台的大广播,像隔了一层不明不白的雾气。
经过这些天的习惯,让男生醒觉的不再是这些起床音乐,而是陈非寒在走廊尽头哒哒哒的脚步声,没什么节奏,总是变着花样在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