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两秒,他终于发出去:我在我们学校遇见夏燕瑾了,世界真小!
魏惟一想了想,加上一句:你和她怎么分手了?
过了一分钟,手机没动静。
过了两分钟,魏惟一被蚊子咬了一口。他有些痒,抓了好几下。
过了五分钟,魏惟一已经数到天际上的第二十三颗星星。
他抓起手机,还是毫无消息,有些泄气,想他是不是傻,一般人都不一定可以秒回,他居然指望蒋均良在五分钟内回他?
于是,魏惟一乐观地玩起游戏。操场上网不好,时断时续的,很容易遭队友投诉——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赛道上的人一个个离开,灯光仍闪烁着,白亮得像是黎明。
手机铃响,魏惟一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暗暗默念希望是他心里想的那个。
他翻开正面,是蒋均良的消息:对,我们分手了。
魏惟一飞快地打字发消息:为什么?
那条消息像是坐着特慢列车一样开过来:腻了。
魏惟一咬着指甲,回:就这样?
蒋均良:不然呢?
近处的树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
魏惟一突然意识到蒋均良在对爱情这方面远远没有在别的方面认真,像对学习,他一向一丝不苟,但对恋爱,就好像只是玩玩的关系。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关掉了对话框。
关掉后他又想起还没有问夏燕瑾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事,懊恼地抱住脑袋,在路上摇晃。
骑着自行车路过的人惊奇地瞥他。
哎,怎么能听到水声,他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魏惟一抬眼望去,草坪上的工人正丢下水管,关闭水龙头。他收回目光,看来他脑子刚刚是真的进水了。
不久后是蒋均良的生日了,魏惟一纠结,是去上海呢还是不去?他想要给蒋均良庆生,二十岁生日到底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但他不会乐意自己去吧,反而会惹得他心烦。上次的事已经打破了他的底线,这次再去,是不是会彻底丧失对自己最后的耐心啊?
他想起刚才未竟的数星星事业,要不这样,数完是偶数代表去,奇数代表不去,很好很完美。魏惟一开始仰头数数,一颗、两颗、四颗......十六颗,脖子酸痛得不行,像被锤子敲打过一样。他垂下头,放弃了这个方法。
他转念一想,还有什么方法——抛硬币。他掏出口袋里仅剩的硬币,向上一抛,那枚硬币圆滚滚地向前滚去,滚啊滚,最后滚进了地下管道的缝隙里。
魏惟一呆住了。这是老天都不想让他去吗?
他盯着那条窄窄的缝隙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走近些,再走近些,转身毫无痕迹地摘下草丛边摇曳的那朵小白花,火速转移地点。
他仔细凝视那朵小白花。这是山间常有的那种很小有很多花瓣的野花,十几瓣小小的花瓣慢慢地被他揪了下来,十几秒后,魏惟一再次确认自己数出的是二十二瓣。他犹豫不决,他不想承认自己数的是奇数,他希望自己是偶数。
魏惟一终于醒悟,是啊,既然他想去上海,那他还纠结什么,一往无前地偏向虎山行不就是了。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是因为蒋均良吗?
他把光秃秃的枝丫扔掉,拍拍手,感叹道:“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图书馆里,魏惟一转着笔,在思考是买机票还是买高铁票去上海。
单耀频频转头看他,忍不住吐槽:“大哥,你转了十几分钟的笔了。”
“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你在纠结什么啊?”
魏惟一说:“我在想周末怎么去上海。”
单耀翘着腿问:“你去上海干嘛,又去算命?”
算命?哦,是指他上次说去看神棍吗?魏惟一点头,“对,希望结果好一点。”
单耀四下看了看,凑近问:“说实话,你去上海是不是看你女朋友?”
“没有。”魏惟一把他推远些。
“也是,看女朋友一年才去两次也挺不够意思的。”
安静不过几秒,单耀又挤眉弄眼地问:“你小子条件这么好,还从没谈过恋爱,你不会是gay吧?”
魏惟一斜眼看他,“......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不信。”
亮亮的阳光被树叶切成一片片小碎块,在魏惟一的镜片上闪烁不定。
有点晃眼睛。他低下头收了笔,订好星期五飞往上海的机票。
这次魏惟一告诉了蒋均良。
他本来做好不回复的准备,谁知后者在“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省略号后填上了几个字:我来接你。
魏惟一开心之余难免怀疑蒋均良是被鬼上身了,明明只是一排没有感情的文字,他却总能感觉到对方行间的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