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啊,他长得让人很难忘记吧。”
是啊,蒋均良那张脸,不是能轻易就会遗忘的。他抓住这一线尾巴,追问:“那你还记得放暑假那天,我们不是在厕所遇见了吗?”
“哦,对啊,他那天去厕所的时候看见我了。”邹文雨倒是一派淡定,显得心神不定的魏惟一才有些格格不入。
“那......”魏惟一问不下去,该问什么,问他为什么不拔刀相助,为什么不见义勇为,为什么不救人,哪怕只是告诉别人帮忙也好?
“你在想什么,他不帮忙不是很常见吗?”邹文雨说,他的手轻轻落在魏惟一肩膀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个别例外。”
嗯,我知道,可是我希望他不是。魏惟一想,他心里的蒋均良应该是乐于助人的,而不是隔岸观火,无动于衷。
之后魏惟一和邹文雨交换了联系方式,邹文雨比上次亲近不少,爽快地答应了。
运动会闭幕式比开幕式短暂,因此下午放学格外早。魏惟一他们索性去了KTV唱歌,一众麦霸抢着唱歌,偶有一两个关了原唱,走调的歌声引得众人大笑。昏暗的光线让人有些头晕,魏惟一捡了一瓶锐澳来喝,坐在沙发上头重脚轻。
蔡蔡撂了话筒到他身边调笑:“别喝了帅哥,来唱首歌呗。”
“不唱!”魏惟一挥手。
“别啊惟一,你唱歌那么好听,让我们也享受一下天籁啊!”
“是啊魏惟一,你不唱那太可惜了......”
众人纷纷起哄,魏惟一奈何不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抓住话筒开了口。
蒋均良进来的时候魏惟一正唱到高潮,大屏幕映射的蓝光打在他身上,隐隐约约有些不甚真实的迷幻。他的歌声很动情,微醺的脸上表情也一样沉醉。蒋均良动了动手,挑了个清闲的空位坐下。
魏惟一唱着唱着头歪了歪,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围坐着的众人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将他放到了仅剩的宽敞沙发上——蒋均良的旁边。
他的头挨着蒋均良的大腿,柔软的头发间或蹭着蒋均良,有些微微的痒。蒋均良皱眉看了看他,往外移了移。那个头竟也得寸进尺,跟了过来,又紧挨住蒋均良的大腿。
蒋均良扫了一眼快要掉下去的身体,没有再动。他的视线慢慢转移到身边的脑袋上,魏惟一睡得相当平静,只是嘴巴抿住,眉心皱起。是做了什么心情不好的梦吗,印象中他的嘴角似乎从没有下坠过,蒋均良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停留在那个劣质的钢钉上。已经快两周了,还没有摘下来吗,是忘记了吗,不过他确实不怎么长记性。蒋均良记得魏惟一上早自习背书常常背得头疼,到了下课验收已经忘了大半,被老师批评了不止一次两次,倒是他嬉皮笑脸全不放在心上。
曾经的记忆鲜活地浮动出来,时光中那人的音容笑貌竟然也历历在目。蒋均良自己也有些惊讶,收回目光,他这长大的十几年里,一直没有朋友的存在。他以为自己不需要这样的名词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但现在,如果有一个不算讨厌的人,是不是也能成为还算不错的朋友呢?
他起身出去抽烟,想起蔡蔡放学前叫住他,问他去不去KTV,还说:“魏惟一那家伙应该挺喜欢你的,不然不会一直追着你跑。和他做朋友你不会亏的,试试看吧。”
蒋均良在窗口点燃烟,吸了一口。窗户开了一半,微凉的晚风吹进来,冲淡了室内一半的燥热。
他伸手去开另一半的窗,一只手抢先插进来推开了。蒋均良转头看来人,“你醒了?”
“太吵了,没一会儿就醒了。”魏惟一说,他的脸上还有未散的红晕。
蒋均良低头吸烟,两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魏惟一才说:“你今天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生被打了吗?”
他的问话如此直接,和他往常全然不同,让人平白品出了些冷酷的意味。蒋均良挪开夹烟的手,坦然道:“我看见了。”他似乎有所感应魏惟一接下来的问话,却并不回避。
“你......”魏惟一静了静,他觉得自己开口说话是那么艰涩,“上次也看见了吗?”
“嗯。”
如果蒋均良是犹豫或者心虚的表现,或许魏惟一能更义正言辞地指责他,然后再和他一样继续做朋友,只是他这样的坦然,倒让他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来。
蒋均良望过来,说:“魏惟一,你是一个很善良仗义的人,因此大家都很喜欢你。”说到这,他笑了一下,“也包括我。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那么好的人,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不坏,但也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