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懂行的人再仔细看看,就能看出来白神布阵的厉害。
表面上零散不成一片,实则乱中有序,前进有度。
外行看不明白的人,会以为这是白神弄虚作假的手段,目的是为了迷惑他们,甚至是不懂排兵布阵之人的胡乱安排,但内行就能看出来,这个军阵远不是表面上那般。战场之上的胜负,从来不是两方精锐之间能力数量的高低多少,哪怕是当世罕见的武将,也不可能放言,能以一己之力与千军万马为敌。
如何调动起军中士气,善用己方优势,排兵布阵才是关键。不要小看任何敌人在战场上兵力分布的变化,一步之差,环环相扣,一旦对不上,满盘皆落索。
若是能把军阵运用得当,在战场上打出以一敌十的效果,也不在话下。
就是白神的军阵透着股遮遮掩掩的样子,莫名让二人感到不安。
杜浪与左笑川对视一眼,分别在彼此眼中看到苦意。
“杜参将,你此前与白神为战,可曾见过这样的军阵?”
听见主帅发话,人群自动散出路来,杜浪向前走了几步,摇了摇头道:“元帅,我与白神斗到至今,从未见过白神用过这样的军阵。此前,他们要么是摆开阵势就打,要么就是偷袭离间……想来,此番白神定有厉害的人物出现。”
他守了居山关多久,就与白神打了多久的交道,此前两方交战,别说这样古怪厉害的军阵,就是用出来的那些,也都不过是普普通通又容易调动的阵法。
看来,白神这回敢与未国撕破盟约,是有了不得了的依仗。
张婴拧眉。
“此前也并没有消息传来,白神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
不是他们看不起白神,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两方和平时白神是什么样的做派。
白神与未国通商,有些生活用品都得从未国获取,两边和平多年,说各自没有点对方安插的卧底,那肯定是不可能。长久的交流,也让白神对未国各色文化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们不仅打着拜师、游学的幌子,一点点将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或偷师,或利诱,或高价带回去,还会想方设法寻找各家族的藏书,只要是有用的,他们都不会放过。
不过在未国,真正有用的东西都被皇族或世家大臣垄断,死死藏在手里,非家族嫡支绝不外传。
想也知道,白神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张婴看向他们二人,又问道:“依你们看,此次主将会是何人?”
左笑川:“之前的主将多是旭日干,他是白神大王手底下的一员猛将,手里的兵权不小,经常拿居山关来练兵,此人死于岳将军攻破驻兵大营那晚。这人已经死了,那此次来的,多半会是巴达赛勒。”
“白神老将啊……”
张婴眼中浮现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军中年轻子弟对巴达赛勒没什么真实感,只知道这是白神响当当的将领,英雄迟暮,但在白神依旧大权在握,是白神王庭中有名的“孤臣”,张婴也与其打过交道,这人脾气古怪,眼中只有输赢,并且能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
巴达赛勒人生中最有名的“芦石之战”,就是如此。敌军为通过芦石峡谷,挟持了万余白神百姓将他们打乱分布在兵队之间,以此防止巴达赛勒在峡谷突袭。那一次,这人硬是顶着王庭的不许进攻的命令,在芦石峡谷设法突袭,重创敌军,但万余白神百姓百不存一。
王庭震怒,到底也没舍得杀了他。
张婴哂笑:“……这老家伙还没死呢。”
就是,这军阵……也不太像是他的手笔。
白神,到底出了何人?
忽而,左笑川开口:“元帅,此前某查阅过白神各处的记载,倒是看见过一则传闻,白神王庭初立时,曾连续十年下令,各部落每年上贡十余到百余不等的青壮,却从来无人知晓,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不仅如此,白神国师也再无音讯。”
闻言,一旁的张腾忍不住道:“还有这种事情?”
每年上贡,连续十年,加起来人数可不少,这么多人,却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左笑川面色阴沉,冷笑道:“某猜,这事十有八九与白神那位国师有关。”
张腾想起来了:“可白神国师已经有十年没出现过了。”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
对啊,十年……
又是十年。
杜浪深呼一口气,道:“这个传闻倒是听说过,但外界一直众说纷纭,白神给出的理由,是说王庭需要这些人去开采银矿,而后风声渐息,也再无人提起。”
大家都看得出来,开采银矿不过是白神给出的幌子。
可那些人到底在哪里,白神国师为何从此闭关,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