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你而言,可能就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我而言,这柄拨浪鼓的意义,重于天底下所有的珍宝。”
望着她手中的拨浪鼓,岳昭有些失神。
少顷,她眼中暗芒微闪:“沈夫人,恕我冒昧,府中六公子······当年是怎么走失的?”
听她这么问,贾芳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收了几分,冷冷道:“少将军打听这些做什么?”
沈家六公子走失这件事,在福州算是人尽皆知。
这些年在福州,多少人想上门打听,还想找些相似的孩子来占便宜,要么就是与她不和的那些夫人,总是拿这件事来刺激她,更何况早年她伤了身子,至今也没能养回元气,再有一儿半女。
以至于现在只要有人来问,贾芳就会草木皆兵。
见贾芳脸色冷了下来,岳昭温声道:“我认识一位故人,他······也是被拐的孩子,说自己印象中最深的,就是一直在他眼前晃着的金镶玉的拨浪鼓,波浪鼓上还有——”
“岳将军!”
不待岳昭说完,贾芳便出声打断了她。
仿若自己地盘被沾染了的猛兽,她眉眼变得凌厉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在我面前说过这句话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她贴身带着的金镶玉拨浪鼓,在福州甚至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岳将军也是来帮忙认亲的吗?!”
“我不是来帮忙认亲的。”岳昭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瞧着贾芳的样子,岳昭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她不禁想到老父亲那些年,也是这样被那些上门来的人,一次又一次消耗自己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希望吗?
“七年前我曾临时任职肃州知州,那时我手里曾发生过一起狗精案,这事在肃州不是什么密事,沈夫人一查便知。”
岳昭抬头望着贾芳的眼睛:“那是一对乞丐兄弟,落在他们手里拐来的孩子,死得不计其数······”
“慢着。”
贾芳又将她的话打断,也直直回视道:“乞丐兄弟?长什么样子?”
有戏?
不会吧?
岳昭顾不上心中的震惊,开始仔细回忆起那两人的面貌:“那两兄弟,年长的那个五官周正,是憨厚朴实的样子,年轻的那个是个吊梢眼,二人年岁差的挺大。”
其实她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
还能有些印象,都是因为这二人犯下的罪孽太重,尤其那一颗颗骨珠,岳昭至今都印象深刻。
话音刚落,就见贾芳脸上的神态似喜似悲。
“秀嬷嬷,你,你把,画像······”贾芳一把抓住身后秀嬷嬷的袖子,好似力竭说不出话一般。
随后岳昭就见秀嬷嬷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抽出了两幅画像。
“沈夫人,你们为何会有那两个乞丐的画像?”
虽然只有六分相似,但岳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画像上的就是那对乞丐兄弟。
谁知下一秒,贾芳蹭的一下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岳昭的手臂,失声道:“你见过他们?你在哪里见过他们?你看到长汀了吗?长汀呢?”
见夫人如此失态,秀嬷嬷当即上前把人拉了过来,口中不断安抚道:“夫人,冷静下来,夫人,要听少将军把话说完啊,你这样,会吓到少将军的。”
随着她口中念诵不断的话,贾芳慢慢安静了下来。
而秀嬷嬷看着岳昭,安抚好夫人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少将军也看到了,自从六少爷走失后,夫人就有些疯魔了,还是让老奴来说吧。”
当年沈家和贾家联姻,彼时贾家有柳相做靠山,沈家是商场新贵。
贾芳的商业才能并不逊色于贾钱,只是从小就体弱多病,锦衣玉食养到大,也只是堪堪与普通人无异罢了,也因此很少出面谈生意,都是她在背后给贾钱建言献策,贾钱也十分疼惜这个妹妹。
后来,偶然一次贾芳遇见了沈望,郎才女貌,棋逢对手,不久后二人便互通了情谊,贾钱希望妹妹幸福,沈家看上了贾家的大树,两全其美的事情,姻缘就这么成了。
直到贾芳嫁进沈家,才知道沈望已经有了妾室和庶子,不过这些在贾芳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知道的生意人,除了沈家老太爷,就没有情种了。
“那时我多欢喜啊。”
贾芳的声音响起,幽幽替秀嬷嬷说着下面的事。
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夫家争气,娘家势大,哪怕大夫说她难有子嗣,沈家也没有人敢让她难做,后来的妾室,都是贾芳主动替沈望纳进门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贾芳还是没有身孕,谁知就是如此,把二房和四房的心都催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