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晟的刀就要隔着渔网开始精准割肉之际,那些巡逻的人也都走远了,我当即便用妖术定住了白晟,然后慢慢显出了真身。
对现在的我们而言,白家的人几乎都是敌人,若留下白晟,无异于日后再留下一个巨大的祸患。所以这次我没有任何犹豫,拿过他手上准备伤害白越的那把刀,捅进了他的胸口。
温热的血喷溅而出,白晟瞪大了眼,“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事不宜迟,在解决了他之后,我便用最快的动作将白越救了下来。
他原本中的剧毒还没有被解,这些日子遭受了太多的毒打虐待,近距离看见那些伤,我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反倒是白越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疼痛,只轻声对我道:“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取他性命。”
我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恨声道:“我确实很少伤人性命,可他伤害了你,我就绝不会放过他。”
曾经因为心软,因为种种,我几乎让我的公子失去了一切。
如今,就算双手染血,就算化身成魔,只要能保护他,我便在所不惜。
但白越此时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连走动都困难,更别说逃跑。
我想了想,索性撩起衣摆擦干净了胳膊,放在了他唇边,说道:“公子,咬我一口,毒可解,伤势也能好得快些!”
白越怔怔地看着我的胳膊,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当初我几次受伤能好那么快,也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当初只是用了一些参须和血,眼下你咬我一口,只是会留疤少肉,并不会伤我本体。”
事不宜迟,白越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果然,他的情况有很大好转,但他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他说:“若能逃出去,我会开始学医,以后无论是解毒还是救命,你都不用再伤害自己了。”
我记得在我遇到白越的时候,他的医术就已经很高明了,但我真的没想过,他最早萌生了学医的念头,皆是因为我。
我心中有很多感动的话想说,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我当时想着,若能逃出去的话,我会对他说一辈子的情话。可由于我带着白越没办法再用隐身术的缘故,在逃至半山腰的时候,便再次遭遇到了白家人的围攻。
这一次白家重金聘请的那些道士也联合对我发动了攻击,我不敢大意,一经交手便妖力全开。我想要活下去,和我的公子一起。
我想和他去看看这个世间的美好,想和他携手度过余下的人生。
因为这样强烈的希望,再加上此时我身上的妖力正值巅峰,最终我带着白越杀出了一条血路,也因此耗费了我几乎全部的妖力。
白家的人见我力量减弱,便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踪。白越身上的伤口再度崩裂,还没有彻底清干净的余毒也再次爆发,白家的人却在不断跟我们缩短距离。
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声音,白越忽然止步,低声对我道:“阿兮,你走吧。”
“不。”我断然拒绝,“白家已经将你视为弃子,而且我刚又取了白晟性命,这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
天上惊雷炸响,瓢泼般的大雨说下就下,白越站在风雨中,用刀抵在了自己的颈侧。
他嘴角轻扬,对我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只要没有我,白家再没有一人可奈你何。”
他说:“阿兮,之前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母亲宁死也要将生机留给我。如今我明白了,因为对她而言,我比她的命更为重要。而你,比我的命重要。”
诚然,我的公子无论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都没有对我说过太多好听的话,花言巧语他不会也从来不屑于说。可是他待我的心意,却是那样真诚而纯粹。
泪水和雨水一道滑落,我脑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既然公子愿意为我豁出一切,我也一样可以如此待他。
所以我用最后的妖力定住了他,然后迅速用刀戳进胸口,将心头血挤了一滴喂给他。
做完这一切后,我冒着雨将他藏到了一处安稳的地方。
我点住了他的哑穴,让他从头到尾无法开口说话。
因为我很害怕,他一开口,我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了。
走之前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他说:“我会努力想办法活下去,然后等你来寻我。以五年为期,如果那时我们都找不到对方,那就当我死了。”
白家的目标主要是我,只要我引开追兵,我的公子便能活下来。
搬来巨石封住山洞的时候,我看到公子眼角有水迹滑落,不知是水还是泪。
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离开我的公子。可是,我们毫无办法,谁让我技不如人,势不如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