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南脸色难看极了,他一下就毛躁起来。
展颜听得心砰砰跳,她看看徐牧远,说:“是我自己来的。”
贺图南眉头一下拧起来,眼睛漆黑,跟水刚蒸过的呢。他盯了她几眼,没说话。
徐牧远不明就里:“到底怎么回事?”
这儿真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远处,有人开始骂天骂地,张东子那儿子,被人从楼上提溜下来,弹弓,弹珠,人赃俱获,就等警察来了。
孙晚秋从人群里又挤出来,见多了两人,气氛也不对,跟展颜交换个眼神,说:
“我跟贺总还没吃饭呢,要一起吗?一起吧,徐牧远,好久没见了啊。”
几个人最终开出去一段距离,在一家餐厅坐下了。
孙晚秋点的菜,瞄着几人,说:“我们跟城管配合,过来处理违章建筑的事儿。”
贺图南没说话,点上烟,平息着情绪。展颜默默看他,把他从头到脚瞅了一遍,确定受伤的确实不是他,眼睛是眼睛,嘴是嘴,烟雾绕到睫毛上了,她眨眨眼。
“处理的怎么样了?还顺利吗?”徐牧远见没人接话,主动开口。
孙晚秋一笑,简单说了点儿情况,徐牧远觉得不对:“张东子家是违章建筑?不是只有加盖的才算吗?”他在想,那岂不是北区很多房子本身就是违章建筑了?这样一来,赔偿怎么算?
“不,他那个房子,本身就违章,全部违章。”孙晚秋若无其事说道,站起来,给几人倒茶水。
徐牧远不看她了,他知道,这是贺图南的事,气氛像要干涸的水塘,淤着不动,他开个玩笑试探:
“图南,这是要公报私仇啊?”
隔着淡淡烟雾,贺图南那双眼,慵懒又犀利。
“我就是要公报私仇,你有意见吗?”
第79章
他说话这话时,脸上罩了点虚笼笼的笑,弄不清真假。
场面没彻底冷下来,也凉半截,徐牧远说:“以前的房子,牵扯太杂,有人走了又回来闹,你要是把他家定位成违章建筑,那北区多了去。我不是替张东子家说话,只是觉得,你这么一来,事情又复杂了。”
贺图南大约听出话里意思,还是那点笑,又让人当真:
“我按章程办事,先前配合的我不会吃饱撑的去找人麻烦,但跟我一直蛮不讲理,贪得无厌的,我没必要客气。你说我公报私仇,对,我就报了,你以为我跟北区交涉这么些天,很高兴吗?”
徐牧远被他这话弄得也有点不舒服了,说:“你不能怪他们,穷日子过久了,大家都以为不会有个头儿,突然说要发财,为自己多争取些是人之常情。”
贺图南说:“穷?这里都穷人吗?我不是做慈善的,也没兴趣当什么大善人,我凭本事做生意而已,你不能让我去体谅北区的人之常情,我体会不了。”
“毕竟,”他瞥了瞥一直默不作声的展颜,“我不像小妹,悲天悯人,看谁都可怜。”
说完,他把烟头往茶杯里一丢,湮灭了。
展颜略怔了怔:“你在挖苦我吗?”
服务员进来,孙晚秋起身端菜,说:“先吃饭吧。”她轻轻碰展颜一下,“吃了没?”
展颜闷闷的,说句吃过了,看向徐牧远:“让他们吃饭吧,我们先走。”
徐牧远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电话是徐妈打来的,让他快回家。几人看他神情变了,等电话一挂,展颜看他急忙起身,也跟着起来,“怎么了?”
“我得回去一趟,大伯跟我爸不知道怎么回事打起来了。”徐牧远觉得今天非常遗憾,他跟展颜,就这么没缘分,好好地出来,现在搞得很尴尬,家里又一团糟,他抱歉地冲她笑笑,好像说:你看,我不能陪你聊继续逛了。
贺图南动也不动,司空见惯,徐牧远看看他:“我们下次再聊。”
“贺总,我送徐牧远,你先吃。”孙晚秋利索拿起外套,抓起钥匙,匆匆跟徐牧远出去了。
饭桌上,转眼间只剩两人,贺图南把筷子上的塑料皮一扯,递给她:“再吃点儿吗?”
疏远生人一样的神情,在她脸上显露:“你刚才跟徐牧远说话,太冲了,好像要吵架一样。”
贺图南夹起菜:“你来这儿干什么?看博物馆吗?”
“徐牧远从小生活在这里,我知道,你跟北区打交道久了对他们印象不好,可徐牧远也是这儿的人,你跟他,照样是朋友不是吗?北区也不全是……”
“你是替老徐打抱不平,还是替谁?”贺图南说着,端详起她,她眉型很秀气,弯弯的,睫毛很长根本不用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嘴巴擦了口红,整个人特别明亮,比春光还明亮,穿着件鱼尾裙,袅袅的,走路的姿态很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