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她听其他人描述的蝙蝠侠，往往像一个可怖的幽灵一样——不会受伤，不会流血，永远神出鬼没，就算不会下死手，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面对他的拳头。
蝙蝠侠就是恐惧的象征。
但她现在想，那些说这些话的人，看到过他身上的伤吗？
蒂塔垂下眸子。
恐怕，就算把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的消息捅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谁会放着舒适潇洒的亿万富豪的日子不过，每天披上重得仿佛能将人压垮的盔甲，不眠不休地在夜晚维持这座城市最后的底线？
没有人强迫他，这也本就不是他的义务。
蒂塔想不通，又似乎有一点明白。
——这就是她的父亲。
一点细微的光芒在小姑娘原本暗淡的蓝色眼眸中点燃。
她将医疗用具放在一旁，关上无影灯，仔细凝视着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伸出手把他皱起的眉展平。
做完这些，蒂塔打开房间内放置的电脑，开始调查起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这次的袭击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要么是组织内部出了叛徒，要么是情报泄露。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黑发少女的眼眸犹如凝固的海面。
——一旦抓到罪魁祸首，她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蒂塔对夺取别人性命这件事已经麻木，但却并没有什么虐待俘虏的习惯，平时的问话和审讯也都只是情况所需而已。
但事情牵扯到了布鲁斯……
真当组织的蒂塔酒，是没有脾气的么？
将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她关上电脑，打开门，结果直接和似乎刚刚醒来的蝙蝠侠对上了。
「你的伤还很重，不要下床。」
蒂塔避开他的目光。
“这种伤不妨事，我觉得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蝙蝠侠不赞同地摇头。
蒂塔：“……”
黑发少女冷静地指了指他的后背：「你之前的伤都没完全好多少，还好意思说这次的？」
蝙蝠侠现在在她这里信用为0，蒂塔冷着脸让对方坐那里不要动不要给她添麻烦，同时把水递给他，让他喝了。
黑发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地接过了杯子。
「你就不怕我害你？」顿了顿，蒂塔问。
“你如果想下手，”黑发男人笑起来，眨了下漂亮的蓝色眼眸，“不会等到现在。”
“况且……就算再怎么说，对自己女儿最基本的了解，我还是要有的吧？”
蒂塔一下子也笑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心脏在震动。
「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我……」
她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回到哥谭。」
布鲁斯动作一顿，看向作为杀手时的少女。
她的面容不再苍白死寂，雾霭沉沉的蓝色眼眸里，似乎有了一丝的亮光。
「我想，我应该是为数不多值得被信任的存在之一。一个人太辛苦了。我想陪着你，父亲。」
不能理解蝙蝠侠，她可以尝试着去理解。不习惯的生活模式，她也会努力去习惯。
她在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的时候，就已经尝遍孤独。她想陪着家人，她想有人能真的陪着她。
她也想布鲁斯•韦恩不再孤独。
“……”
布鲁斯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他将轻颤的指尖按住，看到面前神色认真的女孩，突然觉得，自从那个夜晚以来就无时无刻压在身上的枷锁和镣铐，一瞬间轻了许多。
“当然可以。”
他朝少女伸出手，眉眼温和下来。
“娜娜，欢迎回家。”
.
“……”
黑发蓝眼的女孩终于呜咽出声。
她紧紧抓住对方的披风，像是怕再次被抛弃一样努力靠近他，和任何一个普通幼崽一样想要寻求哪怕一点的庇护和安慰。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便张开怀抱，接纳了浑身污垢的女孩。
.
.
尤娜睁开眼睛。
她已经从幻境里脱离了出来。
查尔斯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娜娜，你感觉怎么样？”
她实际上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蒂塔所能感受到的情绪和内心的想法，她也全都能感知到。只不过杰森和蝙蝠侠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在罢了。
“……”尤娜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捂住了脸。
太丢人了。
能猜到几分的查尔斯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到底有几分欣慰存在。他随即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对了，蝙蝠侠看到了你的仓库。”
尤娜安静了一瞬。
仓库是什么，里面放着的又是什么，她可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