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问道:“又哭了?”
时衾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已经刻意去藏了,她抿抿唇,没否认,嗓子眼里粘稠湿润,轻轻“嗯”了一声。
她走过去,坐在了客厅地毯上,靠着男人的腿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的声音嘈杂,给客厅增添了一些生活气息。
傅晏辞望着蜷缩在他脚边的小姑娘,乖巧温顺,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电视,他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揉。
“怎么感觉你比以前爱哭了。”
男人抚摸她头发的手掌温热厚实,时衾盯住电视屏幕,电视机里演的什么,她压根没看进去。
她吸了吸鼻子,满口胡言乱语:“因为你总欺负我。”
傅晏辞被她说得气笑了,架着她的两条胳膊,把人抱到沙发上。
“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今天的事我还没说你呢。”
原本看她哭了一天可怜兮兮,想着过两天再教育,谁知道她这么不识相。
“让你在店里等我,你自己跑上去做什么?”
时衾被他圈在沙发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一声不吭。
陈泽越的事情闹到现在,配合警方调查的时候,时衾没办法,把所有的经过都交代了。
傅晏辞望着她,无奈轻叹。
“是,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姐姐,但是不管做什么事情,是不是都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以为你带个锉刀,让保镖在楼下守着就没问题了?”
陈泽越就是个疯子,如果不是他赶到及时,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又能找谁哭去。
时衾眼睫低垂,听着他一句一句的数落。
如果她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会害得傅晏辞差点没命,怎么样也不敢了。
眼泪又默默流下来。
傅晏辞没想到把她说哭了,小姑娘可真能哭啊。
但又没办法,不说狠一些,不长记性。
时衾眨了眨眼,挂在眼睫上的泪珠滚落。
她抬起头,泪眼蒙蒙望着他:“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
“……”这下轮到傅晏辞懵了,他错愕地看她。
怎么现在是脾气大了,一点都说不得了?还敢跟他提分手。
“理由呢?”他忍着不揍小孩一顿的冲动,尽量耐心平静地问她。
时衾觉得她这个人,大概真像算命说得那样,是一颗灾星,克六亲,谁挨着她,都会不幸。
她不想以后连累到傅晏辞。
她哭得伤心,一抽一抽哽咽地说:“我怕我把你克死了。”
傅晏辞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好气又心疼。
“你可别咒我了,我命硬得很。”他替时衾擦掉脸上的泪珠,泪珠烫得灼人,“好端端信这些。”
泪珠擦了又流,怎么也擦不干。
傅晏辞由她宣泄,掐住她下巴,扎实地吻上了她湿润的唇瓣,强行撬开堵住,省得她再把分手挂在嘴边。
时衾以同样的热烈回应,通过进入彼此的深处,缓解那萦绕不去的恐惧和不安。
傅晏辞对她极不温柔。
时衾支撑不住,终于求饶。
“以后还敢再说分手吗?”他问。
时衾被他抱在怀里,眼泪从眼角流进头发,声音嘶哑地喃喃道:“不敢了。”
第二天,时衾没有去店里,傅晏辞也推了工作在家陪她。
两个人什么事也没干,懒懒散散度日,不知厌倦的拥抱和亲吻,好像经历海上波澜后,无比珍惜平静时刻。
傍晚的时候,徐启从医院打来电话,说陈泽越的求生意识并不强烈,在ICU里没有挺过去。
时衾听完,既不觉得解恨也不觉得唏嘘,陈泽越落得现在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而她更多只感到无尽后怕,后怕之后又是万幸。
万幸躺在ICU里的人不是傅晏辞。
陈泽越的事情发生之后,时衾晚上常常做梦,常常半夜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脸上都是眼泪。
只有抱住旁边躺着的男人,感受到他身体温度时,才能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傅晏辞睡眠一向浅,小姑娘一点异样就能感受到。
连着几天如此,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索性放下工作,买了两张去江浙的机票,带时衾去普山寺拜佛上香,去去晦气,免得梦魇再缠上。
普山寺坐落于一座青山之上,名气虽然不大,但据说非常灵验,求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商寂每年都至少会来一趟,傅晏辞也是听他说,才知道这座寺庙。
南方的夏天比起北京要热得够呛,在室外待几分钟,浑身就汗得黏黏糊糊。
时衾习惯了北方干燥的气候,反倒一时不适应。
上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搭缆车,另一种是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