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8)

柔和昳丽,楚楚风姿。

他淡声道:“见过。”

没想到他还记得,苏阑猛地抬起头。

正对上他根本没收回的目光,苏阑在他脸上探寻许久,也没办法看出个高低深浅来。

看得久了,耳后那片灼热也像是快要烧到她面上来似的,越来越烫。

她适时地敛了眉,“沈先生记性不错。”

说着就捧起她的书本,“既然学弟没事,你舅舅也在这里照顾,我就先回去了,再耽搁宿舍要关门了。”

陆良玉在她身后急吼吼地问:“这么晚了你要怎么回学校啊?”

苏阑站在病房门口,客套地回了他一句:“我打车回去,你好好躺着休息,别再乱动了。”

她说完就抱着书走了出去。

沈筵斜睨他一眼,“自己都残兵败将了,还想着怎么追姑娘?”

“她就这么倔,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拒绝我。”陆良玉伸长了脖子,直至苏阑消失不见,“小舅舅,你让司机送送她吧,她一个人也不安全。”

沈筵打了个电话回沈家,让周妈过来照应陆良玉。

否则他那位被娇宠坏了的大姐姐,今晚就能为了她这个眼珠子似的宝贝儿子,从南边给他打来无数个骚扰电话。

而他深夜还有视频会议要开,没功夫在医院陪他这大外甥。

老爷子前一阵子使了不少劲,把他从地方上调回京,又将他推上中福的第二把交椅。

中福这个老牌G字头集团,人员冗杂复繁,其间关系更是牵丝扳藤。

随便揪出个把人来绕上一圈,都能寻出如雷贯耳的身影来。

可像沈筵这样空降过来直接升任二把手的,也着实是少见,因此集团高层负责人虽知他背景深厚,私下未免不服。

时间一长沈筵自然听到了些风声,要想在集团内部拥有绝对的话事权,光靠老爷子的扶持是不够的,他这位人人延颈瞩目着的东宫太子,得拿出足以压倒西风的成绩才行。

因此这一段日子,沈筵变得格外忙。

就这一趟医院,都是沈筵却姐弟情面不过,抽了空赶来的。

沈筵挂了电话就匆匆出了病房。

出来的时候急,也没顾得上叫李师傅来一趟,他便亲自开了车。

路过医院门口的红绿灯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苏阑那一捻纤细的柳腰。

她背薄颈长,穿了条修身的黑色连衣裙,独自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仪态优越。

在苏阑家境还算阔绰,爸爸也没有因精神病自杀前,她跳过五年的国标舞。

后来家里渐渐潦倒,她不想让妈妈作难,自己主动退了课程。

她的国标舞女老师还很为她惋惜了一阵,说原本打算推她去参加少年组大赛的。

沈筵将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车窗并未关,苏阑看见他闲散地靠在椅背上。

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不见他费丝毫力气,却轻而易举地掌控住所有局面。

沈筵就是这种人,在男女之事中也理所当然的是上位者,他们之间也如此。

他另一只手搭在车窗边,西服勾勒出他臂弯紧实的弧度,一看就知道他常年健身。

沈筵转头看她,声音不浅不近,“我送你一程?”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再推辞恐怕进不了宿舍门,苏阑点头说声谢谢。

随即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她把书放在腿上,“又要麻烦沈先生了,送我到校门口就好。”

语调里有十足的女学生的端庄。

沈筵开车很稳,车速也不算很快,只是不爱说话。

今夜一波三折,苏阑倒也没什么兴致开口,只是闻着他身上的沉水香,觉得很是平和。

这气味浸染在衣服上,尾调有幽幽檀香气。

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看去,自眼睫到眉梢天然一段狭长的流线,眼神也清冷得有些凉薄。

路灯不时在他斯文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苏阑瑰意琦行,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追着破碎树影看,还是盯着他看。

盯得久了,那红炉点雪的灼热又照原路寻上来,迫她低折。

苏阑悄然将头挪到另一侧,时过暮春,风里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

沈筵在等红灯时停下来,瞥了眼她膝盖上的课本,“在考注会?”

她轻轻“嗯”了一声,“就差这一门了,不好半途而废。”

对话戛然而止。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阑才又问了句,“沈先生年纪并不算大,怎么是陆良玉的舅舅?”

沈筵目光沉沉,“这就话长了,是历史问题。”

“那想必是段风流史了。”

沈筵瞧着小姑娘褪去了拘束感,嘴角也噙了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岁数不大,懂得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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