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188)

苏阑不住地摇头,“没有,我只顾忙自己的,都疏忽你了,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护士推着林静训去洗手间时。

正碰上她的主治团队出来,苏阑和任大夫致意,他是精神学科方面的权威。

她趁便问道:“任大夫您给我托个底,她康复的几率有多大?”

他也没夸大自个儿的医术,“林小姐肯配合治疗的话,六成把握还是有的,再辅助以MECT疗法,维持基本生活应该不难。”

苏阑听出了话外音,林静训哪怕是痊愈了以后,也只是得一个基本,但能有这样都已经很好了。

她站在草地上,等着静训再出来时,护士却说她累了,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苏阑交代她们说:“好生照顾她,有任何需要就往沈家打电话,我下周再来。”

苏阑会了乔南一才刚要上车回去,就瞧见林翊然往里边走,身后还跟着个同样骄狂的乔太北。

乔南一出声斥道:“你认他当哥得了,天天就跟着他混。”

苏阑从来不睬他的,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倒是林翊然叫住她,“沈夫人,留个步。”

她回过头,也没好气,“林公子有什么指示要传达?”

林翊然很难得的放软了一回声气儿,“谢谢你人困在北京,还三五不时的给静儿发消息劝她,要不然她早没救了。”

乔南一不明白,“这什么意思?她病很久了。”

“从她到了杭州起人就越来越糊涂了,清醒的时候很少,我虽然不敢露面,但每周总要抽时间去看她一两次,”林翊然靠在车门边点了支烟,白雾袅袅间,苏阑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神态,“这一回她趁照看她的人不注意,自己跑到北京来,不过一礼拜没吃药就疯成了这个样。”

苏阑是第一次听林翊然说这么多话,他说话的时候其实很好听,是外头那些眼界只有三尺宽的小姑娘,一听了就觉得有故事的沉吟,尤其再点缀上他这样的家世和样貌。

她也都听明白了。

在林静训消失不见的这段日子里,她哥出于歉疚一直小心将她放在杭州养病,又怕吓着她不敢出面,只能暗中瞧一瞧她。

但就在上一周,突然恢复了些神志的林静训躲过顾应她的保姆,自己上了飞机来北京,保姆买菜回来发现人丢了,畏惧林公子权势的小市民选择了连夜卷铺盖走人,连个信儿都没报。

整整七天没服过药的林静训,早已非常人可比,她在偌大的北京城四处游荡,大约还睡过马路。

等林翊然发现打不通杭州那边的电话,正打算第二天找过去时,林静训就突兀地出现在了黄金屋里。

苏阑不屑地骂了声,“你在推卸什么责任?讲穿了,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罪孽深重,万死难赎。”

林翊然掐了烟,冲她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一切的祸根,都在你这个恶棍身上。

苏阑在心里道,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口舌上拔头筹,是得不偿失的蠢法子。

而她也没有想到,林翊然的死讯,会传来的这么快。

那天晚上沈筵正扶了她在昆明湖边散步,过了头起三个月之后,她的产科医师开始建议她经常走一走路,久坐反而不利于生产。

所以不管再忙也好,吃完晚饭沈筵是势必要牵着她上颐和园绕个圈儿的,横竖就在家后边儿。

自打她怀孕以后,沈董事长也取消了全部的应酬,一门心思照顾她。

惹得乔南一摇着头说,“还没出生就疼得他儿子这样,这要开口叫爸爸,老沈还不知怎么找不到北呢。”

苏阑笑说:“老来得子嘛,也可以理解。”

但沈筵其实想要个女儿。

苏阑怀孕满十二周时去产检,沈筵就私下问过产科主任是男是女,人家笑着说沈公子想要什么?

沈筵说,“当然是女儿,最好还长得像她妈妈,那多招人呐。”

主任把报告单交给他,“那来年抓紧要个二胎。”

这一天苏阑忙得累了点儿,夜里又吃得饱,她没走上两步就开始犯困,便耍赖要休息。

沈筵掐着表说,“拢共才走了两百步,您就歇了三趟,要不把按摩椅搬来?”

她嬉皮笑脸,“也成,你去搬我等着,正好这里凉快。”

沈筵坐在她身边,给她拧开一瓶水,“就坐五分钟啊,我们再起来走。”

苏阑拿出手机来,随意翻了翻消息。

当地热搜跳出来第一条,竟然是一辆兰博在积水潭桥附近突然失控,先是以极快的速度撞向护栏,后又迅速被弹到南侧的桥体上,车辆当场起火,烧得不辨面目,散落的车身零件铺满了整条路,火势大到甚至出动了消防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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