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131)

但沈筵前后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这裙子的拉链到底在哪儿,反把自己弄出一身火气。

他被那股燥意烘煊地不知如何是好,手上一使劲儿,撕出了道口子,这才把碍事的长礼服扔在了地毯上。

因这件衣服是露肩款式,苏阑里头穿的内衣也是裹胸式的,越衬出她的圆润饱满,沈筵的手才刚碰上这内衣的褡扣,又像烫着了似的缩回来。

不成,这不成。

这不是等着她醒了找骂吗?

他把心一横,索性转身去浴室冲了个凉,可也没见反应下去多少,而床上的苏阑,还偏在此时把一只白玉似的细胳膊,从毯子里伸出来,嘴里直嚷着好热。

沈筵披着浴袍也不敢贸然上前,心道:谁他妈不热呢?燥都要燥死了。

可眼看她就要滚下床沿,沈筵又不能坐视不理,他重新给她盖好了毯子,“你好好睡别乱动,我沙发上躺会儿。”

就在他转身时,手心却被苏阑的指甲挠了下,她纤长浓密的羽睫覆着眼睑,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声,“三哥。”

四下无人的寂夜里,沈筵听见来自自己胸膛里,越来越响的,像鼓乐一样密集的心跳声。

“我在这儿。”

他低下头,俯身吻住了她那双唇,极难耐地往更深处去。

沈筵顾忌着她才喝了酒,也是许久未开荤腥,他的步子放慢了许多,一点点的慢慢尝着,临了反将自己折腾得情志失调,他侧身送进去时脑中倥偬一片,如坠雾里云端。

时间才刚一过零点,空中就传来“嘭”的几声响,巨幅烟花凌空而绽。

沈筵的意识有些涣散迷蒙,他不受控的,眼梢泛着红,胡乱吻着身下的小姑娘,“心肝儿,我们新的一年来了。”

他最终,在甲板上众人的碰杯声里,捱过了一阵长久而晕眩的颤栗之后,搂着苏阑昏昏睡了过去。

待再醒来时已近清晨,海上天亮得早,他下意识地去摸怀中,照旧空空如也,和那天在RITZ醒来一样。

沈筵有些懊恼地睁开眼,就看见落地窗上映出一个端丽的背影,是苏阑穿了他的白衬衫趴靠在栏杆上。

他坐起身扶额笑了笑,披上浴袍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柳腰,“醒这么早?”

苏阑极难得的没挣开,“我刚看完了一场日出。”

“嗯,怎么不叫醒我一起看?”

沈筵把下巴扣进她的肩窝里,用力闻着她脖颈间的甜香。

苏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形容得出,醒来时看见紧挨着她自顾沉睡过去的沈筵,她拨开床头的古董瓷灯,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看他的脸,霁月光风是仍存了八分的,只是他眼尾一条几难寻见的细纹提醒着她,沈筵今年也已经不再年轻。

她故意道:“我瞧你睡得正香呢,吵醒了谁吃罪的起?”

沈筵笑了声,“胡说,我何曾因为这点子小事怪过你?”

苏阑仔细想了想,她有那么一阵子因为考试压力大,到了晚上就做噩梦,在梦里头什么样儿的可怕情形都有,只要一被吓醒,她就要打开灯来往沈筵怀里钻,沈筵半夜被她吵醒,也只是轻轻拍着她说不怕。

后来沈筵瞧着她为了这么个破考试一天天瘦下去,吃不下睡不着的,就开始每晚盯着她喝安神汤。苏阑甚至还记得那段时间,夏天的晚上,沈筵不算忙的时候,总是躺在棠园后苑里的一把双人黄花梨木摇椅上,把她揉在怀里赏月,待她睡着了再将她抱回房去。

不能说沈筵不好,那样太没良心。可是硬要说他好,又好在哪儿呢?

苏阑瓮声瓮气地说:“还真是的。”

多年未再尝过这样清醒着似漆交缠的滋味,沈筵动情地在她脸上蹭了蹭,哑声道:“算是没白待你好。”

“这几年我在国外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儿,你猜怎么着?我虽然年岁渐长,却远不如念大学时游刃有余,归根结底还是那两年习惯了凡事依赖你吧。”苏阑顿了顿,强按下汨汨涌出的温情,平静地开口,“人生说到底是条独行的路,我不怕自己在雨里走下去,怕就怕原本给我撑伞的人,忽然有一天走在别人身边。”

沈筵在她耳边吹着气,“我们阑阑,就这么不放心我?嗯?怕我跟别人跑了。”

“我是怕我自己,正在把一张怎么都及不了格的试卷,做一遍又一遍。”

苏阑转过身怔怔看着他,像提前思考过很多遍,脸上的神情干净而柔美。

沈筵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温柔地问她:“可我这张卷子,你连题都没审完就中途弃考了,你有做完过吗?”

苏阑结巴了半天,她生气她竟在口舌之事上也赢不过沈筵,又转过身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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