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笑着一步迈了进来,扶起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枝条叹口气:“花草也是有偏好之物,花与花草与草各有脾性,有些花要剪有些不要,因材施教罢!”
谢臻远见他说话倒是不俗,来了兴趣:“还请老丈指教。”
这么一句,那老翁倒是来了兴趣,在院子中呆了一下午,将院中栽种的各种花花草草的习性细细说给谢臻远听,听的他不住点头:“老丈这般熟悉花草,可是家中有产业?”
老翁了然一笑:“不瞒老哥哥,老夫读了一辈子的书,功名没挣下半分,倒是这花花草草养了一大家子几十年--”
“哈哈,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老丈这是换成了花中自有谷米丰--”谢臻远笑了起来。
两人皆是读书人,一人权盛半生,一人未经仕途,却殊途同归在这里共看花草。
这不也是一种际遇。谢臻远突然觉得心头豁达开来,无论哪种人生,终究都会归于平淡。
他从此更加喜欢这湖边的平静生活。
第125章 归来
谢北昭带回来的,是重伤的谢南枫,他裹着厚厚的绷带,苍白着脸躺着,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他们昼夜奔袭,如同流星急速地刺向溃散的濮獠军队,所到之处,皆无所不利!
肖慕晟说过,这一仗要打得濮獠三十年之内不能翻身,所以,他们的追击迅猛而激烈。
谢南枫用兵没有肖慕晟诡诈,却又更加稳扎,机巧变化虽少,却让濮獠人感觉深不可测。
被逼得无处可逃的野兽是会拼尽全力挣命的,濮獠人为了活命,也是不顾性命的对抗,在某天调转头,集聚起全部的力量,要决一死战。
他等的就是这一仗,设下圈套,等着濮獠人钻。
濮獠人进入了埋伏之后,看见层层叠叠出来的大越兵,知道上了当,不顾一切地突围,首领带着一支军队拼死朝着谢北昭所收的北方突围。
就像濒死的野兽一般,他们使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凶悍,指着西北方向不怕死的突围。
追击之中,谢北昭一□□死了濮獠的首领,那首领的弟弟在后边看了,悲痛万分,集中所有身边的人上来缠斗,一时他难以脱身。
谢南枫为了救弟弟出围,不顾自身安危,奋力上前,眼看着谢北昭要被绳索拖下马之际,杀出血路,一刀结果了首领弟弟,自己的马却受惊倒地绊倒了身后人的马,为了救身后的先锋,他只身挡下了刀箭---
谢北昭怒从心起,杀气如虹,引领大军横扫战场,没有放过一个濮獠人--
黎锦云急匆匆地赶到军营的时候,遇上了脸色苍白的谢北昭,她脚步一软,差点跌倒:“二弟,他--”
谢北昭颤抖着手递过一块玉佩,带着哭声:“大嫂,若不是这块玉佩挡住了,大哥他就--”
他吓坏了,他差点就未能带大哥回来--
黎锦云接过了那块带着血痕的小鱼儿玉佩,眼泪一下子滴落了下来。
幸好,幸好她当时将玉佩给了他。
谢南枫仿若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他梦见了好几年前,他在湖边看见了那个清新秀美的姑娘,她文静得如同天上的云朵,飘逸得如同湖中的荷花,他痴痴地跟了上去--
他自诩风流,却从没有哪个姑娘能像风儿吹过他的心,惹出痒痒的一片心绪。
他看见了那姑娘跌落了荷花池,他心头着急得很,他想要救她,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云儿--”他喊着那姑娘的名字,他非常害怕她没入清澈无底的湖水,从此不见踪影。
蓦然风云变色,狂风暴雨袭来,天地一片茫茫,他迷失了方向,却依然呼喊着:“云儿--”
温柔的嗓音穿过风雨而来,温热的触觉从他的手心传来:“我在,在这里--”
他立即握紧了手心的温暖,平静了下来,微微露出了笑意:“真好!”
谢家军得胜归来不久,传来了许多年不曾露过面的狄柔人打败了濮獠人,重新夺回了丢失的国土的消息。
皇帝听了奏报,先是欣喜地笑了,然后神色又凝重了起来,老六快要回来了,他的选择会影响很多人--
镜月湖边,谢家院子门前那个平坝子中,每日来晒太阳,闲话家常的邻居渐渐多了起来。
谢臻远也喜欢在午睡之后,去外边和几位邻家老翁谈天说地,他久历世事,肚子中有无数的闲谈之料,而除了哪天种花的李家翁之外,其余的几位老人也有无数的村野奇事轶事,津津乐道起来,一坐就是一下午。
谢蕴姝见父亲如此乐在其中,便让人在湖边柳树之下修建了亭台长廊,又整修了河边堤岸,有小小的石梯子深入水里,这里便更加舒适而方便,不仅老人,妇女儿童闲了也爱来这里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