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到盛京的时候,一身征尘未及抖落,便悄悄地来到了谢蕴姝的窗前。
正在看书的谢蕴姝又惊又喜:“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王爷不放心你!”青岚平静地道:“他要属下赶紧回来保护你。”
暖流在谢蕴姝的心头流过,她倒上热茶:“天气苦寒,辛苦你昼夜赶路了。”
青岚微微一怔,难得露出了个微微的笑意:“不辛苦!”,随即取出书信递给谢蕴姝:“将军家书,给少夫人的。”
谢蕴姝更加惊喜:“大哥?你见着大哥了?他还好吗?”
“精神万丈、豪气万千--”青岚总结道。
“你等等,你先别走--”谢蕴姝跳了起来,想要出去找黎锦云,方又想起门口还守着父亲的人,便脸色一沉,又将书信递给青岚:“你亲自给大嫂送去--”
她猜不透大嫂的心意--
青岚眼神一凛:“小姐还在受禁锢?”
“还好--”谢蕴姝道:“这几天爹经常来看我,说待过几日就不再拦着我--”
她又蹙起了眉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既然回来了,便帮我暗中盯着他,我想知道,他最近和哪些人见了面,说了些什么?”
“是!”青岚拱手领命而去。
谢蕴姝又坐回了灯前,拿起书本,却看不进去,甜甜地笑了。
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黎锦云接到了谢南枫的书信,也是百感交集。
他在书信上写:“--以前种种,我皆已和红柔说开,虽遭折磨,几欲丧命,依然初心不改。她终以大局为重,选择合作,却冰凉如霜不负往日情形,言语之间,唯谈利益。我终愧她,却又坦然,独未得你原谅,负你之感,撕心裂肺,日日沉痛,无论回来你是否还在府中,我皆释然。唯盼你于危难之际,多思己安--”
短短数句,她眼睛湿润了,他宁愿死去,也要给她一个交代--
他终究是个大丈夫。
果然濮獠不再派使臣和肖慕晟和谈,而是直接派人赶到了盛京,向皇帝求情,说是只要能议和,让靖王退兵,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皇帝高兴又骄傲,胡子都快要翘上天了,狠狠地把濮獠的使臣骂了一顿,敲一棒子给个枣子,再慢慢地谈起议和的事情。
这么一来,大越可是占尽了便宜。
皇帝高兴得无以伦比,他一直担心老大软弱,老四狠毒有余能力却不足,而这个横空出现的老六却让他很满意。
能打不说,最重要的,脑袋灵活足智多谋,让人害不了,却又谦和知礼,得到了许多大臣的拥护。
无论老六是否有野心,但对大越来说,总的是有益处的。
换句话讲,老大和老四坐上了皇位都不一定能守得住这天下,但老六要是某天把老大给端了,自己当皇帝,是一定能保得住肖家天下的。
皇帝的心思,谢臻远怎会不知道,他忌惮的也正是皇帝对肖慕晟继承人身份的认可。
他定要让肖慕晟一败涂地地才成,他不再找太子商议,太子前些时日在筹备军需的问题上,竟然和他有了相悖的意见,并且第一次没有让步,这就让他心头很是不快了。
他得找别人。
肖慕晟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初夏了,谢蕴姝的心情便如同窗外的花朵一样绚烂。
这个春节可是过得最没意思的,虽然父亲解除了她的禁锢,也推心置腹地和她谈了一番,道了歉说他不该这样,也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谢府,但谢蕴姝却觉得父女两人仿似不是一条心了。
他没有把李玉书从田庄调回来,把家务交给了给了新来的赵总管打理。并且要她交还青岚和暗卫。
谢蕴姝道:“青岚等人已经随大哥去了西南,我身边无人。”
谢臻远半信半疑,不多说,只是在府中加派了人手,特别是谢蕴姝的院子,进出也让人跟着她。
她只能让青岚少进府,以免被爹的人抓住,
谢臻远还要谢北昭回家,好好读书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他绝口不提谢蕴姝与肖慕晟的婚事,
谢蕴姝明白,父亲,终究还是看重权力。
她扳着手指算着肖慕晟的行程,还有八九天他就该到家了,那时候就算父亲再怎样阻拦,她一定要去城门口迎接他。
一转眼,谢蕴姝母亲的忌日又到了,她早早地就朝着水月寺去,为母亲做法事。
看着蜿蜒的山路,她突然那次与他静处一室读经文的情景,嘴唇不由得微微上翘,现在想来,他的改变从那时起便开始了。
只可惜,她的眼神又黯淡了许多,这些时日父亲整日忙乱,竟然连母亲的忌日都给忘记了。
他翻阅着书信,对女儿说的法事事宜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