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抬头:“蕴姝,这世上我在乎的人、在乎我的人,都离我而去了,你不能离开我,你—你是唯一相信我、鼓励我的人--”
他怕对他好的人都会离开他。
“殿下,你错了--”谢蕴姝看他的模样,心头了然,摇摇头:“我不是太子妃的替身、也不是楚霞的影子,更不应该只是为了您鼓起自信心的存在,我们只是朋友,您是因为孤寂了,所以才想要抓住温暖--”
太子身形一僵:“蕴姝,我真的没有剩下什么了!”
“可我或许会给您一丝温暖,却不能给您整个春天--”谢蕴姝非常清醒:“您可能对我很欣赏,甚至需要我,但绝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恋。您拿我和楚霞比比,您现在,更愿意让谁走进您的心?”
太子痛苦地摇头:“她不在了,她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谢蕴姝同情地看着他的样子,人啊!为何都要等在乎的人不在了,才想要回头。
但是她不能透露楚霞的信息,这会给所有人带来灾祸,她只能道:“殿下,您先冷静一番,您放心,往后定会遇到真正走进您心头的那个人的。”
太子红了眼圈,吸了一口气,去看窗外已经成了绿荫的树木,叹息着道:“蕴姝,我失去了太多,我不会放弃的,你也再想想,好么?”
他的恳求让谢蕴姝不忍,但她还是要开口拒绝,太子赶紧道:“你别说不,你再仔细想想--”
“殿下,您也冷静一下,不要弄错了您的感情--”谢蕴姝不愿意再过多纠缠,匆匆告辞退下。
走出院子,谢臻远站在鱼池便,负手看着锦鲤,看见她沉郁的模样,便知道她的心思:“暖儿为何要拒绝太子?”
谢蕴姝从沉思中回过神,抬头道:“我不愿意。”
“让爹猜猜--”谢臻远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意:“惦记着六皇子,嗯?”
谢蕴姝一愣,脸却红了,嘤咛了一声,娇声道:“爹,您胡说什么,我早就说过,坚决不嫁给肖慕晟了吗?”
谢臻远爽朗一笑,摇着头道:“我的暖儿呀!就是这样口是心非,你别以为爹不知道,你看见太子和看见六皇子的时候,目光都不一样,你呀你!”
谢蕴姝觉得自家爹真是能信口胡扯,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着道:“爹,我不想嫁人,我还想陪着你,多玩几年,嫁人后哪有现在自在!”
谢臻远伸手宠溺地点点她额头:“太子和六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你嫁给谁都不亏。你早点下决定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其实他心底还是愿意女儿嫁给六皇子,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不想女儿去过那六宫争宠的日子,嫁给六皇子做个正妃,清闲风光,哪里不好?
谢蕴姝抿抿嘴唇,想起一事问道:“大哥留给您的东西,您可看了--”
谢南枫离开的前一晚给了她一个盒子,让她转交给父亲,说是他搜罗的周氏一门的罪证。
父亲回来的第二天,她就交给他了,可是一直没有回音。
谢臻远摸摸胡子,沉思着道:“我看了--”
父亲的沉默,让谢蕴姝有些焦急,周氏一门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做官了,他们的爪牙伸向了赌坊青楼、私盐买卖,更是上下沆瀣一气,试图垄断京城中的茶叶、丝绸买卖,肆意欺压商户、大肆敛财。
这一桩桩证据,都是大哥和周氏子弟厮混时查出的,而父亲总是投鼠忌器,害怕着手收拾周氏会伤到谢府的脸面和根基,但现在不下决心,往后养虎为患,更是难除。
她想开口劝说,谢臻远却拍拍她的手道:“你别操心,为父心头有数的--”
一句话把谢蕴姝堵了回来,她叹口气,想再劝劝,谢臻远却笑道:“好了!你别再东想西想地多虑了,为父从南方给你带了不少的好东西来,刚才玉书说是运到了,我吩咐都送到你屋子中了,快去瞧瞧吧!”
她只好翘着嘴巴回屋,谢臻远看着她背影笑笑,却又神色凝重起来,他何尝不知道周氏的恶行,但周氏怎么说都是谢府的姻亲,若是由他动手的话,一则怕人说他心狠手辣,对亲戚也不手下留情。二则也怕周氏获罪,会连累到谢府。
现在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他不想节外生枝。收拾周氏的事情,他想等着太子登基之后再动手。
谢蕴姝饶有兴趣地看着父亲从南方带回来的东西,古玩奇珍、绫罗绸缎什么的倒是不稀罕,那竹子编成的亭台楼阁、小花篮小笔筒什么的和木头根儿雕成的小动物、双面绣的团扇、孔雀毛制成的耳环这些,她让青藤一份份地分好,她要给初云、黎婉茹、赵寻芳几人都送去一分。
正巡视之间,突然看见一个箱子里装着好些名茶,她捻起了其中一个,上边贴着“洞庭碧螺春”,心头一动,把这个精巧光洁的瓷瓶子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