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好意思,又郑重其事,“你之前是谁,都不要紧,谁曾经是江祝,也不要紧。那年你回来之后,这个身份和名字就是你的,谁来我都不给。”
江祝没料想当年的傻小子想过这么多,只是一条剑穗儿就收买了,还默许了这么多年。
她自嘲一笑,“我原以为你不知道,还想过告诉你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我以为只有我是成熟的,可现在看来,我是最傻的。”
“哎?”江祈岂料江祝有这自轻自贱的话,立时有些慌,绞尽脑汁想要怎么安慰。
其实江祝不用江祈安慰,她收拾好了心情,道:“今夜入睡后,我送你一个梦,梦里是我和阿淮此行知道的东西。”
“好。”
“有人来了。”
叶淮带着江祝跳窗而出,挂在外面的树上,被影影绰绰的叶子挡住了身形。
江覃进屋时,江祈正装模作样地批公文,见是江覃讶然,“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江覃提起手中的食盒,“看你晚饭用的不多,又要批公文,送些吃的来。”
“多谢师兄。”江覃带来的是还温热的肉粥,暖了胃,江祈满足地喟叹一声,“除却拜月礼,许久没这么忙过了。”
江覃瞥了眼公文,“事务很多?”
公文是装样子,江祝的消息四散开来,江祈早已听闻,来不及问江祝怎么想,只是遵从内心第一时间拦截了所有入谷的消息,现在琢烟谷除了在外的人,只有他和江野知道。
江野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已经勒令谷外弟子不可轻信,更不能将消息传入谷中。
对于瞒着江覃,江祈还有些愧疚,只是江覃此人太易感情用事,若是让他知晓,怕是寝食难安。
“还好。”江祈伸了个懒腰,嘿嘿笑了两声,“习惯了。”
江覃不赞同,“那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垮了。”
“好好好。”说到这里,江祈忍不住揶揄,“不知道哪家姑娘会嫁给师兄,才是撞了大运。”
江覃颇为无奈,“怎么又说这个,我没那个心思。”
“早晚要有早晚要有。”
明明在外颇具威严,是很多小修士说起来都色变的人物,却在这里装小孩。江覃摇摇头,嘱咐江祈记得吃完宵夜,起身离开。行至屋门,江覃脚步停住,无意看了眼窗外。
江祈含在嘴里的一口粥要咽不咽,哽得有些难受。
江覃回头,“你这宗主屋太简陋了些,连壶热茶也没有。更深露重,让侍从备下吧。”
“咕噜~”
江祈把粥咽下去,“好。”
江覃走后,江祝和叶淮才露头。
江祈猛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兄发现了,差点噎死我。”
“你若不说,师兄只会觉得是访客,想不到是我。”江祝看叶淮有些出神,怼怼他,“阿淮?”
叶淮没说话,垂眸看江覃带来的满满一壶热粥。
江祈:“……三哥,这是我的。”
江祝:“你的就是我的!”
三人分完了一壶粥,江祝催着江祈赶紧去睡觉,一来能给江祈造梦,二来也让她这个弟弟能休息休息。江祈黑眼圈很重,想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二人不能贸然跑到他们的屋子里去,更不要说为了掩人耳目,江祝的沧笙阁始终都封着,她与叶淮更不可能轻易共处一室安眠。好在江祈的宗主屋子还算大,外间的榻能睡一个人,再打个地铺也算够了。
刚刚和衣躺下,江祝怀里一亮,掏出来却是张通讯符。
“是明月。”
易明月通过通讯符给江祝留言,短短几行字让江祝面色凝重,不知该欣喜还是该严肃。
“明月让你去找秦师妹。”
易明月没有明说要去哪里,大约这也是他竭尽所能传递出来的信息。留言中有一个字谜,谜底很简单。
反客为主。
江祝甚至当下没有分清易明月究竟是在指路,还是点明他们现在对付黎牧的打算。敌暗我明,他们现在要先发制人,与“反客为主”有异曲同工之妙。
“东。”
“没错,是东。”江祝下意识望了望东方,“东方,只有清净阙了。”
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清净阙辖地宽广,秦雪销被藏在哪里都有可能,况且如果那么好找,何至于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一个人,消息更多。”
江祝本在想还有她不知道的消息灵通的情报组织,电光石火间明白了叶淮的意思,“小楼?”
叶淮有些不开心。
“哎?吃醋了?”江祝哭笑不得,“不是吧我的大醋缸,我这样叫小楼好多年了,怎么之前不见你不开心?”
叶淮只是醋一醋,并不是真的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