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折耸肩,“当不当,这鬼界还是听我们的。况且坐上这个位置,天天就要操心有的没的,末将还想过舒心日子,大可不必了。”
“……舒心日子是?”
“找人切磋啊,鬼界有些实力不俗的,打起架来贼痛快,末将为王引见?”
“不不不,不用了。”江祝连连摆手,干笑两声。
俞折哦了一声,表情颇为可惜。
江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俞折,鬼将里你资历最深,阅历最多,经验丰富,所以我放心把它交给你,但是你有事,必要和安绍商量,别低着头往前冲,你这个劲儿上来了挺不让人省心的。就算到了人界,有事我自然还会联系你们,别听风就是雨地给我作妖。”
对俞折说话,江祝不自觉带了点命令的口吻,盖因俞折的性子实在不让人放心。一个明知竞争鬼王之位还能在战场只顾自己痛快的将军,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若面对的是安绍,江祝都不用多费口舌,操着老妈子心的安绍,明显能比她更周全。
俞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表示江祝有难,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祝:“……”不行还是嘱咐安绍两句吧,凭她几句话镇不住这个二愣子。
这以后几天江祝就住在了黄泉居,没事就去渡魂桥边的摊位逛逛,和小狸说说话,帮唐钰干干活,很是悠闲自在。
孟姜也算是江祝麾下的将领,但担了个渡魂使的名头,不似俞折三人对江祝那般言听计从,做事风格我行我素,倒让江祝想到了叶汐与易明清。
晚上与孟姜同榻,江祝还能说点心里话。
孟姜单手支颐,妖娆地倚在床上,遥遥指了下江祝,“我倒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似的。”
江祝大惊,“你怎么能这么说?用来搭讪太老套了,该说小娘子这么漂亮,你我得见三生有幸,可否与我同榻而眠?”
孟姜乐不可支,“夸自己漂亮,你害不害臊啊。”
江祝不以为然,“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说,再说了,我不漂亮?”
“漂亮漂亮,赶紧过来躺下,老娘累了。”
等到走的那天,俞折三人,孟姜,小狸都来送了,唐钰初到鬼界,也没有能带回去的东西,整个人蔫耷耷的,不是很有精神。
鬼界的唐钰比江祝矮了半个头,蔫头耷脑的样子有点像小时候的江祈,江祝摸了摸他的发顶,眼角微弯。
她已托过孟姜,若是唐钰不想再干了,给他选个好人家,一生平安顺遂的那种。
既不算生离死别,谁也没有过多矫情,江祝手指轻轻划过虚空,前方便出现一个瑰丽的漩涡,踏进时衣袂翻飞,眼前朦胧了一瞬,再看清时已经到了琢烟谷沧笙阁。
距离她失踪至今,少说也有两月时间,沧笙阁却干干净净,连笔墨纸砚都备好了,有条不紊。她向来是不爱叠被子的,现在被子方方正正地置于床尾,有淡淡的阳光味道。
江祝手指轻拂过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
两月时间,恍若隔世。
房门吱呀被推开,江祝瞳孔猛缩,适应强光后看清是着青色衫子的姑娘。那姑娘开始并未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专心致志地沾湿了布巾,才恍然惊觉他人的存在。
江祝笑意盈盈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小侍女,张开双臂吹了声口哨,“小青芜,想不想你家小姐?”
青芜眼睛瞪得溜圆,朱唇开了又闭,一时竟失了语。手里的帕子还没有拧干,抖了一身水渍。这身衣服青芜最喜欢,平日里沾了土都舍不得,眼下湿了半边,小丫头任由水滴滴答答打湿了鞋面。
“唉,看来是不想……哎呦小姑奶奶!”
青芜炮弹一样射过来,咕咚钻进了江祝怀里,好险没把江祝撞出一口老血。
“小姐啊啊啊——!!!”
“哎哎哎,在呢在呢啊。”江祝下巴正好放在青芜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慢慢拍拍背,“小姐回来了啊,别哭了。”
这哪儿是说不哭就能不哭的,青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江祝的衣领彻底哭湿了,双臂紧紧环住自家小姐,生怕一松手江祝就跑了。
“小姐……小姐你跑哪儿去了啊,公子他们也找不到,找不到你,你也不回来,奴婢……我,我把房间打扫了好多遍,你的东西,我都,都没碰坏……嗝,我不馋了,不要小姐给我带吃的了,小姐你别……你别再不见了……”
青芜哭得江祝鼻尖一酸,哑着声音安慰:“别哭了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青芜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西厢房的赤染,赤染拿着鸡毛掸子跑了过来,还没问上一句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江祝,鸡毛掸子“啪”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