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不问她,为何敲错了门,找错了人呢?真想帮,又为何要找我?”
沈元夕听不明白。
三殿下也不讲谜语,一眼道破:“夫妻之间的事,除了他们自己,还有谁能帮?皇帝和刘妃之间生了嫌隙,刘妃的妹妹为何要到我三王府求助?我与他们有关吗?是我命令皇帝如此对待刘妃的吗?”
沈元夕:“自然不是,真要说起来……我们算是莫名其妙就被皇上和刘妃记恨了。”
“记恨倒是谈不上。”三殿下道,“人总会为难以理解的悲伤寻找一个出口,我就是被他们惦记上的出口。可这有与我何干?”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皇上……”沈元夕蹙眉同情道,“皇上那样的人,刘妃她……唉。”
她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做出如此“不像皇帝”的事。
“每个皇帝,大抵都如此。薄情寡恩,帝王本相。”三殿下问她,“你认为,我能改变皇帝本性,让他念旧情,怜旧爱?”
沈元夕摇头。
三殿下欣然点头。
这算是点醒了沈元夕。
是她给当朝皇上镀了层想象中的金光,以为他那副模样,又在宫宴上说得一口漂亮话,是不会做这种“小人”之举。
迁怒家眷给外人看,怎么想都觉得……难上台面。
沈元夕呆愣了好一会儿,又用手指头戳了戳三殿下的背。
三殿下的信写到了最后,他放下笔,吹干了墨,不紧不慢地折好信。
这个过程中,沈元夕就一直用手指去戳他。
有时是背,有时是胳膊,有时就是腰了。
戳到腰,三殿下会躲一躲,眯起眼偷偷笑一会儿。
终于,他装好了信,叫醒乌耀,让他把信送到幽地去。
原来是给浸月写信。
信送走,三殿下一把抱住沈元夕,“还”了回去。
“不要挠了。”沈元夕推开他,将松掉的领口掩好,与他拉开距离后,说道:
“可是,皇帝和嫔妃,并不能用简单的夫妻之间琐事来看……关乎,嗯……家国朝堂,各方势力,甚至是江山安危。”
三殿下那双红色的眼眸闲闲瞥了她一眼,整个人顺势懒散地斜躺进她怀中。
“江山安危,从不系在一人身上。不过你说得对,皇帝与皇后妃嫔,并不配用夫妻二字。说起来,皇帝与他的那些妃嫔们,就像我母亲攒出来的十二家臣……”
“你不要再发散下去了。”沈元夕急的合拢了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三殿下说出的话聚拢起来,揉成一条绳子,不再散开。
她突然的可爱,点亮了三殿下的眼睛。血色中浮起馋意,钩子似的,目光立马黏糊了。
“我说的是,皇帝和刘妃,他们的事不是小事……”说到这里,沈元夕忽然泄了气,“算了,你说得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皇帝敢这么做,无非是刘国公府势力式微,刘公去了,门生心散了,再添个三皇子夭折……
沈元夕打了个冷战,喃喃道:“险些……也如此。”
她深深望了眼三殿下。
若非三殿下半路截胡,此刻就应是她身在宫中夜不能寐了。
“是啊,差一点,被这些短命薄情人伤到的,就是你了。”三殿下懂她要说什么,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
沈元夕目光落在他露出的锁骨处,那里她咬过很多次,只是看着,就会想到一些氤氲的碎片。
沈元夕拉住他的衣襟,帮他掩好了。
“穿好衣服。”她说。
三殿下笑得狡黠。
“不是你扯开的吗?”
沈元夕哽住。
这才想起,确实是她之前迷迷糊糊过来蹭他的时候,情不自禁扯住他的讨吻时拉开的。
不过,三殿下还是听话地正好衣领坐直了。
“想知道,我给浸月写了什么信吗?”
“卖什么关子,想让我知道就直说。”
三殿下又像猫似的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沈元夕。
“人长了一岁,气势也涨了不少。”
三殿下写信给浸月,要他将开幽地边界的时间推后。
现在的这位皇帝,无法承接这样的任务。
但幸运的是,三殿下与浸月,都有足够长的时间,等待一位更合适的皇帝。
几十年对他们而言,不过短短一瞬。
“说起来,去年年末,落雪那天。”三殿下说,“你撑着伞,偷偷到花圃去,但很失落的回来,是因为你的花没有开吗?”
“你竟然知道?”沈元夕惊讶。
他不仅看到了,他还记住了。
“是因为浸月说过,我那花,会在下雪的时候开,他说他看到了,很快就会盛放。”
三殿下手指绕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对,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