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公子的声音颤抖的比手臂还要厉害,
“你居然这么久才醒,都要吓死我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我不管,以后你若是再孤身一人独自犯险,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你床头!”
意识渐渐回笼,此前种种如走马灯般一幕幕于陆容脑海中闪现而过……
半晌之后,陆大小姐终于抬起手臂,轻轻地回抱住韩仰。
“知道啦,”她笑起来,“韩小仰,我同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
直到她醒后的第三天,韩仰才将那日的经过全数讲给她听。
“先前在凤来镇时,我就怀疑过程忻的身份,可是甫一回安岭都尉府,我便被钱沐弘抓进了狱中,这才暂且搁置了对程忻的调查。”
陆容被他搂抱在怀中,二人坐在榻上,亲昵地围着一床被子两相依偎。
她闻言抬头,“所以你出狱之后还同柳大人要了腰牌,就是为了交给空青,让他在调查程忻时方便行动?”
韩仰颔首,“空青查明了程忻东羯人的身份,只是彼时你已经被程忻带走了。”
他捏着陆容的手指,“东羯的突袭部队在都尉府边境有好几座歇脚的宅子,阿秋又说她于两年前曾在自家山林之后见过你,我猜测程忻该你将你带到了那处,便吩咐了空青去通知柳大人,自己则先行一步赶了过去。”
将她五个手指都亲过一遍,韩二公子才后怕的喟叹出声,“还好赶上了。”
陆容怕痒地收回手,又将韩仰的大手抱在怀中,学着他的习惯一根根地揉捏把玩过去。
“程忻被柳大人抓起来了吗?吴言博呢?柳大人查清他的死因了吗?还有当时在屯粮所追杀我们的两波黑衣人,真的是吴言博派来的?”
韩仰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
“程忻已经在牢里等死了。至于那两波贼人,将你掳去吴夫人母家的那伙人确实是吴言博派过去的,他不想惹麻烦,因此只是嘱咐那伙人将你困住,万不可伤人性命。而试图杀害我们的第一波人,则是受了钱沐弘的指示。”
“钱大人?!”
陆容坐起身来,满脸震惊地看向韩仰,“是钱大人要杀我们?”
“蓝巢军是钱沐弘养在安林都尉府的爪牙,吴言博不过是他手下一个唯利是图的办事人罢了。钱沐弘知道我们拿到了账本,只要回了安岭都尉府,吴言博就必然抵赖不掉。”
韩仰将她搂回怀中,
“他顺水推舟地将吴言博杀害,既能斩断线索,将全部的罪名都推到吴言博身上,还能藉着这桩命案顺道坑我一把。”
陆容还是无法理解,“可是,可是钱大人他……”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只能道出一句,“钱大人他待我很好,我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
韩仰叹息一声,“陆容,钱沐弘的母家姓程,这事你知道吗?他是程忻的舅舅。”
“钱沐弘本是东羯人,却因着厌恶东羯部落打打杀杀的生活,小小年纪便离家南下,还拜入了当时的都尉府都督门下,一直生活在安岭都尉府中,身上没有半点东羯人的习性。都督惜他有才,又膝下无子,不仅将他视如己出,教他学文习武,还为他说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他顿了顿,“钱沐弘他,曾与你母亲有过婚约。”
“钱沐弘爱慕你母亲,因此怨恨夺走了你母亲的陆闻禹大人。他处心积虑地伪装了数十年,暗中培养蓝巢军,只为了指引着陆大人一步一步走入他的陷阱。且那时程忻又恰好宿在陆府,舅甥两个久未见面,却个个都心怀鬼胎有所图谋,两番因素加持之下,这才造成了两年前的局面。”
烛火晃动,带来一声长长的叹惋,
“他待你好,大抵也是因为你的长相与你母亲年少时极为相似。”
陆容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轻声道:“这些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韩仰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是钱夫人。钱沐弘的书房之中有个暗格,钱夫人虽知晓暗格的存在,但她与钱沐弘成婚数年,从来不曾试图窥探。只是我们此番归来,钱沐弘的表现太过反常,钱夫人心生疑惑,这才生了要看一看这暗格的心思。”
“钱夫人在暗格之中发现了钱沐弘的手札,以及你母亲写与他的退婚信件。她将这些东西交给柳双南,柳双南顺藤摸瓜,逐层抽丝剥茧,最终查明了真相。”
年少时的爱恋无疾而终,有人潇洒放手,有人耿耿于怀,有人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人强取豪夺,不死不休。
“韩仰,”
陆容呢喃道:“倘若我不曾遭遇两年前的灾祸,待你来到安岭都尉府,发现我已经嫁做人妇,或是已有了婚配人家,你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