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可是在家足足哭了十几日呢,真是造孽呀。”
韩逸饮完一杯茶,又自顾自地提壶倒了一杯,扇头朝外点了点韩仰的肩膀,意有所指地对着陆容道:“弟妹啊,你这绷带是不是绑的有些松?”
陆容面无表情的垂眸看了一眼,随即佯装惊讶地捂住了嘴,“哎呀,大哥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她双手交叉着,将韩仰肩头的绷带用例带了个结,看见韩二公子疼的龇牙咧嘴,又笑眯眯的俯下身子问了一句,“对不住了韩二公子,我一贯都是如此粗手粗脚,比不得养在安都的闺中小姐,弄疼你了吗?”
被自家哥哥坑了一把的韩二公子内心已经淌出了两行泪,面上却还要摆出一贯的温柔深情,“不疼的。”
他握住陆容的手,“为你断手断脚我都甘之如饴,不过就是包扎个伤口,有什么疼的?”
他反客为主,又补上了一句情话,“为我包扎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伤口不疼,心疼你才是真的。”
“讨厌。”陆容淬了他一口,眼眉之间些微露出点笑意。
“……”韩逸则是着实被自家弟弟恶心了一把,他放下茶盏,摇着扇子离了正厅。
第33章 成亲
夜已深,纱幔层层叠叠,严丝合缝地遮着帐中光景。
韩仰趴在床榻正中,薄薄的锦被堆成一团叠在腰侧,上身完全□□着。陆容将一盏琉璃灯摆在床侧,双手沾了些药油,正为他揉擦着肩膀的淤青。
韩仰的后腰有三四个深浅不一的血口,陆容一开始在正厅时还没发现,待到韩仰沐浴完毕,扶着腰踏出浴桶时,她才瞧清了那几个骇人的血窟窿。
这刑罚手段陆容以前就知道,据说还是钱沐弘自创的。
普通的犯人挨板子,用的是三指宽的结实木条,钱沐弘则特地准备了一批特制的木板,每条木板的板头上都带着一根半指粗的木钉,表面毛糙顶头尖锐,只消一板子下去便能血肉模糊,且极难愈合。
陆闻禹见钱沐弘用过一次,觉得太过残忍便明令禁止了这刑罚,谁曾想时隔多年,这特质板子竟能因为韩二公子重见天日。
这样的伤口无法直接包扎,只能先以烈酒将创口处的毛刺冲洗干净,之后再逐一上药。陆容面无表情地拿过酒壶,看似无比镇定,脸色却比受伤的韩仰还要惨白。
她抖着手指,拔了三次都没能将酒壶的塞子拔下来,最后还是韩仰看不下去,自己开了壶口,对着腰部一股脑灌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韩仰闷哼一声,身上登时便冒了汗。
陆容赶忙取来细布,咬紧牙关为他擦挤着伤口,看着其中血水一股股的涌出来。
她的眼眶红成一片,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只是手脚极快地将毛刺清理干净,再为韩仰撒上药粉。
痛感持续袭来,神志反倒变得清醒,韩仰扭头瞧了陆容一脸,勾唇对她露出个笑。
“早说了今夜你自己睡,让空青来为我处理伤口,你就是不听。”
他吃力地抬头揉了揉陆容的脑袋,“别哭,没有多疼。”
陆容将他腰部的伤口缠好,背过身去,在韩仰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了抹脸,再转回来时,眼眶之中已经半点湿润也无。
她弯下腰,轻而缓慢在韩仰的侧颊洒下一连串的吻,边吻边骂了他一句,“下次不许在还有伤时同我玩笑,我真的会生气。”
她说的是方才同韩逸在正厅里玩闹的事,韩仰笑起来,抬手搂住她,在她鼻尖回吻了一记。
“谁同你玩笑了?柳家小姐的话茬原本也不是我主动提起的,明明就是我哥非要讲来坑我,你还偏偏要顺着他的话,吃些有的没的干醋。”
药粉里混了些止疼的药材,此刻药劲上来,韩仰的面色比起一开始来好了不少。
他甫一恢复了精神,便急不可耐地给陆容表忠心。
“我对柳家小姐真没什么想法,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陆小容,她哪有你好。”
陆容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别这样说人家。”
她抚摸着韩仰的鬓发,
“人家只是喜欢你,况且被你拒绝后也未做过多的纠缠,她不应该因此被你轻视。”
韩仰从善如流地住了嘴,片刻之后又补充道:“好,那我为我方才唐突的言语向她赔个不是。”
他蹭了蹭陆容的掌心,用着十分受用的甜蜜口吻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
“现在摆的这样大度,方才也不知是谁死命地给我绑绷带。”
陆容嫣然而笑,凑过去同韩仰亲昵地碰了碰额头。
“这又不相悖,我只是不怨柳家小姐,又不是不怨你。还同骑一匹马送人家回去,怎么,偌大一个安都城,就显出你韩二公子一人会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