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顺着他的思路乖乖回答,“因为我一直放在怀中,一路行来我又被你背着,胸口一直……”
她突然顿住,意识到了韩仰这坏胚子的话里隐藏着的不怀好意。
韩仰坏笑,“胸口一直如何?怎么不说下去了?”
陆容呸了他一口,“你到底吃不吃?”
韩二公子叹息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碎成这样还怎么吃呀?喂猪猪都不吃。”
陆容被他逗笑了,她将糕饼放下,也学着他平日的动作,弓起食指来刮了刮韩仰的鼻梁。
“韩小仰,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反倒还挑剔起来了?”
韩仰顺势蹭着她的手指和她撒了个娇,“我本来就挑食挑的厉害,只是姐姐平日里不关心我罢了。”
陆容被他冷不防地唤了一声姐姐,脸上登时冒了些薄红,她瞪了韩仰一眼,似怒非怒道:“你别总是这么叫我。”
她重又捏起那块糕饼递了过去,韩仰这次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为何不能叫?”
他捏着陆容的手腕转了一圈,将那糕饼递回到了她自己嘴边,“你也吃。”
陆容丝毫不在意的沿着他咬过的位置吃了一口,“我们又不是亲姐弟,你叫我姐姐,我总觉得怪怪的。”
韩二少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某位大小姐前些日子还道我像她父亲呢,我说什么了吗?”
“……”
陆容懒得与他争辩,又从油纸包里挑挑拣拣出另一块来。
二人就这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分食完大半包的糕饼,韩仰又折了些树枝扔进火堆里,抬手揉了揉陆容的脑袋。
“你睡一会儿?”
他解开自己的外袍,双臂环着陆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裹进了怀里。
“等天快亮时我们再出发。”
陆容确实是困了,她将头仰靠在韩仰的脖颈处,额头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那你呢?你不累吗?”
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浓重的睡意,她却还挣扎着不肯闭上眼,“空青呢,我们要如何同空青汇合?”
韩仰抬手捂上陆容的双眼,“我出发前就已经同空青约定好了碰头的地方,你只管跟着我便好,旁的不需要操心。”
他抬起袖子挡住火光,低沉的嗓音诱哄似的在陆容耳边絮语,“睡吧陆小容,我守着你。”
***
即使是夏季,夜间的山林还是冷的厉害,湿重的寒气无孔不入,陆容睡的直打颤,她在半醒半梦间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紧接着掌心便传来一阵钝钝的刺痛。
她张开双眸,一眼就瞧清楚了韩仰那张阴沉到发黑的脸。
韩二少已经给她掌心的擦伤上过了药,此刻正从里衣扯下一块布料要给她包扎伤口,余光瞥见她醒了,还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嘴够牢的呀,陆小容。”
韩仰二指交叉,将布料的末端打了个节,“受伤了怎么不说?”
陆容吃痛地闷哼一声,她低垂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反驳了韩仰一句。
“当时那个情况,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呀,你难不成还要停下来,把我抱在怀中哄一哄再走吗?”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在看清包在自己手上的布料是什么之后又问了一句,“怎么把你的里衣扯烂了?”
她的本意是担心韩仰会冷,韩二公子却不领她这个情,反倒没什么好气道:“不扯我的难道扯你的?”
他说着就要上手去翻陆容的衣领,陆容推了他一把,自己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一个小伤口而已。”她站起身来,像是在安抚一只暴躁的大狗一般摸了摸韩仰的脑袋,又探着头去瞧了一眼洞外的光景。
约摸着到了寅时,外间天色虽已半亮,天边却还是阴沉沉的一片。这天色瞧着不像是因为时辰还早阳光不足导致的灰暗,反倒更像风雨来临前的彤云密布。
陆容心下当即有些不安,她回过头看了韩仰一眼,收获了韩二少一个安抚的眼神。
韩仰将匕首插进靴子里,又压下洞边杂草探了探外间的情况,没觉出什么异常,这才拉着陆容出了山洞。
陆容问他,“我们要下山吗?”
韩仰摇了摇头,“等走出了这片村镇的范围,我们再下山去。”
村镇之中难保没有埋伏,与其贸贸然下山,倒不如就在这片山林中赶路。
况且从安岭都尉府出发前,韩仰就已经私下里同空青做好了约定。他们若是在去往某个地点的途中失散,那么这个目的地便是他们重聚碰头的地点。
二人于是沿着山路继续西行,他们昨夜分食了糕饼却没有饮过水,韩仰边走边留意着附近是否有水流的动静,没想到走了大半日,竟真的意外发现了一条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