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姝听了,不由得轻笑:“我就说泰山山神要发威的。”可说着,她又想起树林里那来路不明的影子。
祝为看她若有所思,便问:“殿下,可有什么事吗?”
常姝还是决定隐下不说,又岔开话题:“陈昭仪可还好?山上风大,她身子弱,又受了惊,不知可还能支撑?”
祝为答道:“微臣一个外臣,哪里敢直视昭仪面容?”
常姝听了,叹了口气。
明明相隔不过咫尺,却连个话都不能说。
太难熬了。
祝为看她如此担忧,便问:“殿下在担心陈昭仪?”
常姝道:“随口问问罢了。”
祝为又道:“臣可以去为殿下打探打探。”
话刚说完,便听周陵宣派人在车外传话:“陛下口谕,宣太卜祝为觐见。”
祝为应了一句,又对常姝叹了口气,道:“还请殿下稍等,估计陛下是要问臣今日封禅大典上的事。”说罢,便下车去了。
另一边,陈昭若坐在车里,接过青萝递来的药碗,一饮而尽,却还是止不住地咳嗽。
青萝心疼地连忙上去轻轻给她顺气。好容易,陈昭若才不咳了,第一句话却是:“昭阳殿可有消息?”
她昨夜里才收到昭阳殿传来的消息,说常姝逃出未央宫了。
陈昭若在接到信的那一瞬间,心一下子停跳了一拍,愣了半晌,没缓过神来。
常姝走了?不告而别?
不,不会的。
陈昭若想着,镇定了下来。
青萝摇了摇头,道:“依旧没有常家小姐的消息。”
陈昭若闻言,闭上了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
“主子,她或许是走了。”青萝道。
陈昭若闭着眼摇了摇头,道:“不,她不会走的。”
“可琴音说她逃出未央宫了。你我都知道,她讨厌未央宫,她或许是自己过活去了。”青萝道。
陈昭若轻轻一笑:“不会的,她的大仇还未得报,她不会轻易走的。况且,她不知阿媛在哪,她不声不响地走了,怎么去找阿媛呢?”又没忍住咳了几声,道:“她不会轻易离开我的,不会的。”
她如今几乎已可以肯定,常姝就藏在这南巡的车队之中。只是可惜了,在这里她没办法、也不能搜查。
不然,她真想早点见到她。
唉,知道她人在自己身边,却不知她在哪里,这是何其讽刺?
青萝道:“主子,我们给在今日大典上动手脚的人要赏些什么吗?”
陈昭若道:“按照惯例即可。”想了想,又道:“再给每人多加五十两银子。”
毕竟在封禅大典上做手脚,风险太大了,得多给点。
周陵宣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封禅大典,就这般轻易地被陈昭若毁了。
“天命不认他,民心不敬他……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他便再难翻身了。”陈昭若沉思道。
“主子,”青萝又道,“刚刚传来消息,我们在南方的人都已部署好了。”
陈昭若猛地睁开眼,眼里寒光一闪:“好。”又轻轻吐出几个字来:“一过长江,立刻动手。”
青萝颔首道:“是。”
祝为此刻立在周陵宣的车窗外,静静地听着车内周陵宣的问话,紧张不已,却是一个字都答不出。
“太卜,这就是你为寡人算出的良辰吉日?”
祝为感觉,周陵宣似乎是咬牙切齿地在问话,一时间更为惶恐了。可他越是慌张,就越是语塞,到头来只是说了一句:“卦象如此,臣无可奈何。”
他说完,就意识到这话不合时宜,忙掩了口。
车内的周陵宣却悠悠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只是不知史书工笔,会如何写今日之事呢?”
祝为意识到了这是个拍马屁的极好的机会,忙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车内的周陵宣道:“罢了,你退下吧,寡人要服用丹药了。”
祝为的千言万语都哽住了。他应了个“是”,便告退了。
可他刚走,车的另一边就有一人来到窗前,对车内的周陵宣道:“秉陛下,我们没能在昭阳殿找到废后常氏。”
周陵宣本来闭目养神,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眼睛,问:“为何没能找到?”
那人低头道:“昭阳殿看管极为森严,白天我们混不进去,晚上摸进去了,东廊下的屋子里却只有一个宫女,不曾见到常氏。奴才们怕打草惊蛇,便未敢轻举妄动,特来禀报陛下。”
“她能去哪呢?”周陵宣皱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传陈昭仪来。”周陵宣道。
陈昭若正在车内休息,忽然听见车外青萝道:“主子,太卜祝大人求见。”接着便是祝为的声音:“臣祝为拜见夫人。听闻夫人身体抱恙,不知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