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若说着,顿了顿,看向远方,接着道:“好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没想到她父亲又英年早逝,把皇位传给了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她哥哥荒淫无道,逼反群臣,内忧外患样样齐全。她哥哥只做了两年的皇帝,便因纵欲过度死在了妃子的床榻之上,把一个两岁的小侄子托付给她。她开始每日抱着小侄子上朝,震惊朝野。人人皆道陈家天性贪婪,篡位成性,都在猜测她会不会取而代之。可她没有,她尽力辅佐小侄子,可陈国已是大厦将倾,无人能力挽狂澜了。最后,陈国皇室被屠,一百余人,无一人生还。”
常姝听着,面色凝重起来。
只听陈昭若接着道:“她从翁主一步一步成为大长公主,在外人眼里,是一段传奇经历。可于她而言,却是亲人自相残杀的血泪史,是家族朽木难雕的无力。她费尽心思想挽救自己的家国天下,可最后却落了个满门被屠。这样的身世,难道不可怜吗?”陈昭若说着,看向远方,眼中似有泪水。
常姝听了,也感慨起来,叹道:“乱世之中,人人都为俎上鱼肉,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就连这荣宠一时的公主,背后也是说不尽的辛酸苦辣。”
陈昭若听着这话,默默不语。
常姝接着问道:“陈国人是不是很喜欢这个长清公主?”
“为何会这样问?”陈昭若勉强的笑。
常姝有些疑惑:“我只是看你对她好似十分了解,猜想她的经历在陈国一定是家喻户晓。若能家喻户晓,必然有人传唱;若能得人传唱,必然有人拥护。”说着,常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陈昭若笑了,道:“我只是同你一样,喜欢听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刚巧,如你所说,这个长清公主的确是个人人好奇的好谈资。”
两人在外边逛了一天才回了府,常姝买了一堆府里见不到的小吃带了回来,说是要给陈昭若留着。
陈昭若逛累了,早早地便歇下了。可常姝却依旧很精神,便自己去了院子里,坐在秋千上,一荡,又一荡。
“小姐,不早了,快去休息吧。”玉露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对常姝道。
常姝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困,一会再去休息。你若乏了,先去睡吧,我一会自己洗漱就好。”
玉露听了,便退下了。
常姝坐在秋千上,望着天上的明月,脑海里却尽是白天和陈昭若闲聊时的话语。
“长清公主。”她轻轻念着。
只可惜这长清公主与陈国皇室一起被屠了,而下令屠杀陈国皇室的是她的未婚夫周陵宣,执行这个命令的是她的父亲常宴。
她还真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长清公主是个什么模样。有传言说,长清公主倾国倾城,才情无双,话本里也都是把长清公主当做天仙一般的人物来描述……唉,当真是红颜薄命。
说起来,这长清公主,也只活了一十八岁。
常姝想着,难免又为之一叹。
正出神间,她似乎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院门前走过。常姝一个激灵,飞身而起,翻过墙,落在了那人面前,伸手挡住,喝问道:“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
那人见是常姝,登时吓破了胆,转身便要跑,却一不小心把怀里的银子洒了一地。他要捡,却又想逃,纠结一番后,竟“扑通”一声在常姝面前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常姝细看他面容,才发现是这里府里一个扫地的下人。她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碎银子,登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厉声质问道:“你们又在赌?”
下人战栗地点了点头。他平日里也是这个时候结束赌局,从这院前经过回到自己的处所。可没想到,偏偏今日常姝没有睡下,正好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回去!
常姝怒极反笑:“上次就在这院子里,我有没有说过,如果再有人没了规矩,下场会是怎样的?”
那人连连叩头,哭喊道:“求小姐不要赶我出府!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求小姐不要赶我出府!”
“既然知道,为何明知故犯!”
那人没了辩解的话,只是跪在原地哭喊不停:“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常姝满脸的嫌弃,道:“你快别说了,陈姑娘还在休息。她身体不好,你若惊扰了她,我拿你是问!”
那下人忙闭了嘴,只是不住地磕头。
可陈昭若已经被吵醒了。
“怎么了?”陈昭若的声音响起。
常姝一回头,见陈昭若披了一件衣服便出来了。金风扶着陈昭若,生怕她摔倒。
“阿姝。”
听见陈昭若的呼唤,常姝忙把那人往墙根底下塞,唯恐陈昭若被人瞧了去。她对陈昭若道:“有府中扫地的男子在这里,你还是先回去坐着,我一会进去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