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做得结实。
最上面搭的是茅草, 怕以后被雪压塌, 茅草下支撑的木板铺得细致。
棚子里面分两边。一边用竹篾做了架子给鸡落脚。架子下面铺上草木灰,以后鸡粪堆积起来好做肥料。另一边放着鸡窝,以后供鸡生蛋。
*
元阿笙将最后一点垃圾清理出来时, 已经是正午。
阿饼找到后院来, 帮元阿笙抬东西。“少爷,弄完了?”
“弄完了, 中午吃什么?”
阿饼:“香蕈炖鸡。”
“又是鸡肉。”
“是,大厨房那边杀好了拿过来的, 不吃会放坏了。”
元阿笙换个手拎垃圾,不解地问:“顾府最近有什么喜事儿吗?怎么天天吃鸡?”
以前是好歹是隔两三天送一次过来,可自从五天前开始建棚子, 大厨房那边每天都会送处理好的鸡肉过来。
有时候是整一只鸡,有时候是切好的鸡丁。
天天换着花样。
阿饼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啊。”
“可能最近庄子上鸡养好了, 让主子们尝尝鲜。”这会儿天气冷,正适合喝点鸡汤, 养好身子过冬。
“尝鲜也不能连续几天都是鸡肉。下次跟厨房那边说,咱们院子就暂时不要鸡肉了。”
不然他怕吃腻了,这辈子都不想吃了。
阿饼点头:“是。”
后头收拾出来, 元阿笙先去看了一眼小鸡。
依旧还有六只。
这会儿天气好, 杂物间的门打开着。阳光落进门中, 小鸡苗鹅黄色的绒毛上浅浅地浮着一层金。
六只缩在一起, 像一顶毛绒帽子。它们半闭着眼睛晒太阳。人过来了便轻轻叫唤几声。嫩生生的,透着一股活泼劲儿。
元阿笙见它们状况良好,也不去打扰。
只远远地看了下屋里的水跟食物,见还有,便回身去了厨房帮忙。
*
饭菜上桌,元阿笙独自坐在自己屋里,面对一大碗的鸡汤。
鸡肉炖煮得久,筷子一戳就烂。汤也成了浓稠的米黄色,浇在饭里泡着吃是元阿笙最喜欢的吃法。
可顿顿喝,再喜欢也没了趣。
他甚至觉得顾老头是故意让他腻的。
好比上次那个南瓜。在顾柳往那边送过一次南瓜饼之后,后头哪次送菜没南瓜。
他不是没自作多情地想过人是看他喜欢专门让送的。
但细想,顾老头堂堂一个首辅大人,本就没那么多的心事花在这些琐事儿上不说,谁送东西是一股脑地送,送到人吃腻都不停的。
说厨房省事儿都比这个说法更可信。
不过听阿饼嘀咕过他们每年到季节了就是那几样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的。那他只能说顾家也太不追求口腹之欲了。
元阿笙自认以往衣食虽不算富足,但也见识过华夏八大菜系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顾家人这样。
他沉沉地看着桌上的鸡汤。
希望明天不会有了。
元阿笙秉承着不浪费的原理,端着碗一口闷完。豪迈的姿势犹如喝酒,但一滴不漏。
碗放下,元阿笙捂嘴打了个饱嗝。
“饱了。”
碗里剩下些鸡肉,元阿笙默默将其推远了一点点。
“鸡肉是吃不了了。但是这会儿谁给我一条鱼,我一定能吃得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脚踝处传来毛乎乎的触感。他低头,猝不及防与鸳鸯眼的大白猫对上视线。
大白猫:“喵~”
元阿笙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怎么来了!”
大白猫将被自己长毛遮住的东西往前扒拉了下,黏糊糊蹭了蹭元阿笙,低而短促地叫了一声。
柔柔的,像哄小奶猫。
元阿笙定睛一看,不是鱼是什么。他展颜:“你给我送鱼来啦。”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
什么话来着?
他忘了。
元阿笙指了指腿边的鱼,哄道:“你自己吃。”
他端着碗给白猫看了看:“你看我有吃的。”
大白猫锋利的爪子伸出来,勾了下鱼,又看他。“咪呜。”
一人一猫对视片刻,元阿笙拖妥协。他将鱼捡起来放进了厨房的水桶里。
见他收了,白猫绕着元阿笙的腿蹭了蹭。欢喜地翘着尾巴,迈着优雅的步子,很快便没了身影。
猫送食物。
元阿笙忽然就联想到那条小池塘里的鱼。这怕是看他上次没钓到鱼,怕他饿死才送来的。
啧,看来他奇差的捕猎技术在猫猫界也被记住了。
不过白猫送鱼,起初他没在意。
可是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白猫每天都要来一趟。
无一例外,都是带着鱼。
阿饼把奄奄一息的鱼放入池塘。
蹲在池塘边的阿团道:“少爷要是一直钓不到鱼,云团怕是每天都要过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