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啊?”了一声,边倒茶边问他:“担心什么?”
萧杞:“.....”
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据我所知,这韦公公不会担心青楼之人的死活,就算你搬出心疾的理由来拒绝他,他也一概不管。”
景良途倒茶的手停顿了一瞬,挑眉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
景良途晃了晃杯中的茶,目光清澈。
“阿谨,我既然活在这里,无论遭遇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命。我虽然把你捡回来,但其实我们无论将来变成什么样,有多大能耐,其实都是个凭本事。”
他仰起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回过眸来,目光掺杂着一丝复杂:“你不必为我忧心,安心走你自己的路。”
一句话,将自己的安危同萧杞摘的一干二净,同时也斩断了他们之后的缘分。
一个不会拖累自己的合作伙伴是最理想的。
这也是萧杞最满意的共事关系。
在这个关头,他抛下姝慎,独自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等待自己人的救援才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但是当眼前这个人同他说这些话时,他感受到的并不是轻松,而是沉重。
或许,姝慎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没个正形。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独自考虑了很多很多。
萧杞哑声道:“你允许我拖累你,却不允许自己连累我,你这个人...”
怎么这样叫人放不下。
景良途笑了:“我并非什么高尚的人,只是不想因为他一个人消耗太多成本罢了。”
须臾,他表情轻松地安慰萧杞:“你放心,那韦公公不一定会找上我,就算找上我,我如此聪慧,肯定也有办法从他时的手底下逃脱。再说他也不能人道,也不算污了我。”
萧杞长久的看着他,严肃道:“你不懂,他折辱人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惨烈,更过分,不亚于任何身体完好无损的人。”
听他语气这般可怕,景良途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你怎么说的,就跟自己认识他一样。”
萧杞恍然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他不自然地瞥开视线,嗫嚅道:“传言而已。”
其实不然。
曾经韦公公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特意让他瞧见了那特指刑具轮番上阵的一面。
衣不蔽体的美人趴在长椅上,满身伤痕和血迹,脊背上还有入肤三分的鞭痕,浑身住不住的颤抖。那美人被拔光了牙,呻.吟都混着血,气若游丝,难以言语。
他不敢想象遭遇这些的姝慎会怎么样。
那时他尚且年幼,这样阴暗的画面却已经刻在了骨髓里。
后来日渐久远,他本不愿回忆。
但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会与姝慎有关,他便已经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哪怕现在这个人其实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
察觉到萧杞的情绪不对,景良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只能半蹲在他的面前,伸手攥住他紧绷的手掌,动作温柔的将他的手心捋平,就用这样最简单的动作,无声的安慰着。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我会毫发无伤的度过此劫。”
萧杞愣怔地看着他,心中发暖。
他无奈道:“你同我说话,怎么如同哄小孩一般?”
景良途笑道:“比我小上几岁,怎么不是小孩?”
他的眼中灿若星辰,萧杞心中微动,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面对。”
第188章
阴暗的房间里无比安静, 萧杞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不妙的预感钻进他的脑海里,连流动的血液都在发冷。
他看见了一只手臂从被子中垂下来, 白皙的皮肤上带着骇人的血痕。
“姝慎...”
姝慎赤.裸着上半身, 背部有被鞭挞过的痕迹,满头青丝凌乱的披散着。
他手中拿着治伤的药瓶, 苍白的脸带着尚未干涸的眼泪, 眼神空洞。
他目光呆滞的落在萧杞的身上,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 只嘶哑地吐出几个字:
“别看我...”
药瓶落在地上,碎片四处凋零的声音撕碎了这个梦。
萧杞从睡梦中惊醒, 胸膛起伏, 呼吸紧促,被噩梦中的情景骇得久久不能回神。
他仓惶着来到姝慎的床前,心中的痛楚还没有消失。
所幸, 这个人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睡的安稳, 一切如常。
萧杞的额上已经布满冷汗。
噩梦惊醒后,一切如常便已经是上天最温柔的馈赠。
他轻手轻脚地帮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盖好被子, 接着, 又轻轻握住这个人冰冷的手掌, 目光温柔地帮他暖着。
姝慎是天生体寒, 极难捂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