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换班的人吗?”
外面的警员先一步有了反应,刺眼的手电筒白光朝着走廊尽头的位置照了照。
“请问是来换班的同事吗?说句话啊?”
“你这样怪吓人的。”
“哒、哒、哒——”
脚步声愈发逼近,但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等、等一下!秋原先生!好像是不认识的人啊?”
“傻瓜!是劫狱的!开枪啊开枪!”
“我没带啊!秋原先生——”
赤井秀一靠在墙边,捂住自己的嘴,只听见一阵鸡零狗碎乒乒乓乓,最后传来好几声沉闷的、躯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打着强光的手电筒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在漆黑的甬道里滚了滚,白色的扇形光线映亮光洁的金属地板。
片刻之后,手电筒被人重新捡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霎时间直直指向赤井秀一所在的囚室。
他猛地闭上眼睛,但还是没办法阻挡眼角本能的生理性泪水。
他的眼前一片昏花,但在这种至关重要的对视环节,慢一分一秒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即使看不见,他也艰难地睁开眼睛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在不停抖动的手电筒光线上方,他看见了那个举着手电筒的人。
银色的长发披在两肩,一身墨色大衣,宛若焊在头顶的黑色礼帽以及——额角狭长的疤痕。
对方毫不掩饰地暴露真容,墨绿色的眼睛像是打量一滩烂泥似的、冷冷地望着他。
琴酒。
第95章 红黑交互完
乌拉乌拉的警笛声响彻夜空。
一辆造型极其常见的警车,正以一种极其拉风的速度在夜间的街道上飞速穿行。呼啸的风声从半开的车窗外潜入,或明或暗的路灯飞速变化。
某位刚刚被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前FBI·世上最悲惨的证人·现任杀人事件嫌疑犯·赤井秀一先生,此时正一头雾水地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
一头黑发凌乱地堆在头顶,被强行带出来的针织帽塞在囚服的口袋里。
满是枪茧的双手被银亮的手铐铐在身前,身上的配枪早就被缴走,一直以来的死敌坐在他隔壁的驾驶座上,腰间还别着一把高亮的柏莱塔,满脸郁色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掏枪干掉自己。
赤井秀一现在仿佛一直进栏待宰的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反抗。
虽然带着手铐,但他也可以用自己一直以来私藏的曲别针、弄开这个宛如吉祥物的手铐。
虽然没有热武器,但车厢内部狭窄的环境本就不适合使用手枪,反而增加了近身肉搏的胜算。
虽然方向盘完全控制在对方手中,但他还是来得及在抢夺手刹的时候跳车逃生。
但一定要把这么多BUFF叠在一起才能够勉强逃生,本身也就证明了他逃生的几率不大,更何况——
在收到越狱提醒的纸条时,赤井秀一曾经想过无数遍、对方到底会让谁来劫狱。是一直潜伏在警视厅的好好先生苏格兰,还是成功混进日本公安的乐子人波本,又或者是埋头搞出东大爆炸案、刚刚出狱有着熟悉地形的先天优势的前任嫌疑人松田……
是的,他已经把松田阵平也算进了“酒厂”的阵营里。
虽然之前和苏格兰的会面中,他勉强能够确认酒厂内部的成员包括苏格兰波本以及、他不太愿意相信的琴酒,并没有提到松田阵平。
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对劲吧?
为什么那个组织的长谷部将一,非要把松田阵平送进看守所?总不可能是随便在人群里揪一个倒霉蛋来顶包?这种操作本身一定有某种意义。
再结合之前的东大爆炸案以及这一次炸掉警视厅的事件,能制造出那种程度的炸弹,无疑证明了“酒厂”在警视厅的卧底中,有一位精通炸弹艺术的警察。这个卧底究竟是谁,完全不需要再思考了吧?
说到底,他可能只是被卷入组织和酒厂的斗争当中的无辜路人。
酒厂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一边想着把他拉进去,一边还在疯狂榨干他的剩余价值,资本家的意味暴露无遗了。
——总的来说,他猜测过无数人选,但唯独没有想到、酒厂竟然会安排琴酒来劫狱。
一个在他原本的认知当中,死死忠心于组织、虽然在各大任务当中极其巧妙的神隐,但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头号杀手。
现在变身成反方阵营的死忠,耐着性子来看守所救他……
世界观的坍塌往往只在一瞬间。
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卧底、是正义阵营的人,先后救出无数卧底甚至帮助苏格兰假死的话……
赤井秀一攥紧手心里的曲别针,稍稍侧目试探性地瞥了对方一眼——